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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施老人倒飞丈外。着地再急退四步,方稳下身躯,赤褐色的脸膛突然变得苍白失血。

  高永毅一声暴叱,右手拔起右靴统内的一把竹刀,随吃声破空而飞,射向身形刚稳住的施老人,同时挺身站起,左掌作势吐出,掌心有另一把竹刀。他被激怒了,野性即将爆发。

  施老人那一词劈空掌。足以遥碎丈外的石碑。如果他不是身怀绝学,施老人这一掌足以将他的肌骨震碎,内俯成泥。

  柏谷主一闪却至,及时一掌疾挥,拍一声将光临施老人胸口的竹刀拍得向下沉落,竹刀居然不曾碎裂。

  “住手丁!”柏谷主变色沉喝:“本谷主估错你,你是本谷百余年来,所见到的唯一劲敌。”

  “在下过了这一关?”他沉静地问。

  “好,但你必须闯幽冥路。”柏谷主沉声说。

  “柏谷主,入谷的途径多得很。“他冷笑:“放一把野火,就足以让贵地化为乌有。在下何必冒险闯你的幽冥路,”

  “你会闯的,而且非闯不可。”

  “哼”

  “不要哼,你如果不闯,妙剑周玉峰三个人死定了,你要办的事成功无望。年青人。本谷的人一比一,的确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你,多两个结果如何,你那散布地理图的威胁,其实没有多少作用。来百十个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名宿,也只是白送死有来无去。你给我三天期限,我给你两天。后果届时自知。”柏谷主说完,举手一挥,众人开始退走。

  高水毅不敢冒险阻拦,柏谷主那些话地确令他心中大感不安。四个人出来办事,迄今毫无头绪。

  剩下他一个人,赎金只剩下四分之一,他还有什么指望?

  柏谷主一掌拍落他的竹刀,也令他大感震撼。他发刀距离与柏谷主扑上的距离,相差不远,按理竹刀必定比人快,五寸的小竹刀想拍落不是易事,按理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而柏谷主就赢了这万万分之一。

  柏谷才说得不错,一比一,他有必胜的信心,但如果施老人再加上柏谷主,或者再多几个,后果将极为严重,却便能拚个同归于尽,对他也毫无好处。

  看来,他是输走了,非硬闯幽冥路不可啦!

  空山寂寂,只有他一个人,想找一个人商量也是奢望,一切得靠他自己了,失败的感觉涌上心头,信心和意志开始动摇。

  他木立长久,仰望苍芎思路纷纭。

  南柯一梦、真相大白

  两年前,量天一尺带了四名公人,进了他家的大门,首先便问他这几天到何处去了。

  他是驾看自己的小舟,从都阳湖的莲荷山访友回来的,前天才到家。那论是一艘可以一人驾驶的单桅小轻舟,舟上并没有其他的同伴,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正确行踪。这是说,他半月来的行踪交代不清。就这样,他毫无准备地被量天一尺龙捕头,带上了县衙的大堂(府城外属邻阳县管辖,东湖在东门外。)县衙的正堂上,正在举行公开大审。原告是五湖船行的伙计,被告是五名都阳水贼,被船伙计擒住的心水匪首,一口咬定他是贼伙之一。其他四名水贼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同伙,因为水贼们流动性很大,大都是临时纠合的乌合之众,同伴到底是些甚历来路,谁也懒得过问。

  可是,匪首却咬定他是贼伙。

  江西全境都在闹匪,官府对落网的匪徒从不宽容。就这样,他被判处死刑。详文到府,囚犯送入府衙覆审,他的辩词无法令官府采信,有理说不清。

  案件呈交分巡道衙门之后不多久,匪首突然暴毙府衙大年。这一来,他失去了洗雪的机会。

  案件呈送京师刑部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京中的刑部衙门按例是纸上作业,除非有家属能检具新证据,万里迢迢上京请求覆审上告,通常很少驳回原审地方官的判决。回文到达县衙,维持死刑原判,时限是秋后决,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在死囚牢等秋后行刑去见阎王。

  他的寡母,就在他被府衙覆审维持初审死刑原刊时,哭瞎了双眼。

  思路拉回秋前,距京中回文到达后的两个月。

  前情如梦如姻,他眼前出现了幻境:火光。血腥、杀戮、鬼哭神嚎。姚源贼在活阎王王浩八的率领下,挟众近万大掠读东,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进薄饶州府城,官兵乡勇苦守廿日,械尽援绝孤城垂危。官府必须在城破之前决因以正国法,在决囚之前,以减刑征求敢死队将功赎罪。

  他就是应征者之一,他必须活下去。

  依稀,他正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冒风雨黑夜槌城,手中的砍山刀又沉又冷。

  那真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一场充满血腥的灾难,一场有敌无我的争生存决简。钢刀统裂肌肤,无情地砍下对方的脑袋。除了死亡,没有其他。钢刀挥出,不带任何感情,唯一可做的事,是杀死任何可以看到的人,血腥已令所有的人麻木,这世间除了杀戮之外,已没有其他。春花秋月已不复存在。同情怜悯已是天外的天,不属于这悲惨的人世间。

  活阎王的四先锋,其实不是光看身子,抱看裸女死在床上的,而是穿了护心甲,手中有斩马刀,奋战失败死在他刀下的。

  他不曾杀人抢劫,却被判了死刑几乎送命。而这时他杀了无数的人,却救了自己的命,真是莫大的讽刺,简直荒谬绝伦。

  从此,他的心里逐渐在遭变,逐渐趋于极端,仇恨一切冷酷无情的心态逐渐形成,报复的意识蕴藏在内心深处,一被外界诱发,将爆出可怖的、不受控制的暴烈行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极端危险。

  量天一尺不愧称精明干练的老公人,已看出他内心的改变,所以向五湖船行的东主提出警告,要司马武扬不要去招惹他。这位老公人名捕头心申明白,这件案子并不怎么离奇诡谲,嫁祸攀诬的涉嫌人,以五湖船行的人涉嫌最重,五湖水怪司马武扬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意念飞驰。意识中,他从尸堆中回到大牢,双目失明的慈母,正在家属接见室等候他。

  “苍天!我不能抛弃我的亲娘!”他脱口感情地伸手向天呼喊。

  他知道自己错了。亲在,不远游,但他却经常驾舟出游,丢下寡母在家倚阎而望。

  在狱中他想了很多,很远,他始终不明白想不起水贼为何要攀诬他。他的快丹在正常风速下,一个时辰可以飞驶八十里以上,水贼们的船想追他简直是妄想,多年来,从来波与邓阳的水贼遭遇,没结有任何仇恨,那该死的水贼为何要咬他,要他的命破他的家?

  在府城附近,他没有仇人。在怀德乡,他是顶和气好说话的公子哥儿,在府城,他是个很少进城来玩的富家子弟,人们对他的印象模糊得很。

  他搜索最近几年来的记忆,清理所发生过的一切恩怨是非,渐渐地清理出一些线索头绪。这就是他冒万险争生存的原因,他要活看出来了断这件事。

  他出来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金,可以免除他五年牢狱之灾,他不能在狱中等待那漫长的五年。

  但首要的条件,是他必须把事办成功,而且必须活耆回去。不成功,他只能领一百两银子,还得回监狱度过漫长的五年。

  他必须成功,必须活看回去!

  一声激怒的长啸,他拔创出稍,虎目中杀机怒涌,剑在长啸声中发出异象,幻现出奇异的耀目光华。

  剑向前一指,他迈步前进,无畏地走向幽冥路。

  这时刻,如果有人现身拦阻,结果将只有一个。

  “请留步!”身后传来熟悉的俏甜语音。

  他慢慢地举剑转身,脸上的肌肉又开始冻结了。

  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在廿步外轻盈地向他走来,佩剑已不在身上,同伴都不见了,脸上有璀璨而矜持的笑容,莲步轻移神态极为动人。

  “高爷,能听我几句话吗?”少女站在他的剑尖前笑问,毫无敌意。

  他脸上的冰雪在溶化,那吓人的神情消失了。

  “抱歉。”他收剑,脸上一红:“失礼失礼。姑娘有何见教。请说。”

  “你决定要闯幽冥路?”

  “是的。”

  “周玉峰三个人,对你有这历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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