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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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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骸沟一带出边。”东门鹤上马向石诚说。“那一带已经布量停当。出了边,响导的责任交给你了。记住;你别玩弄诡计,我身边有许多响导,你骗不了他们。” “我知道。”石诚着笑:“你这百十人中,最少有一半蒙人和回人,你是货主,他们是买主。” “不惜,该动身了。” 两百余区马;分为三队动身,悄然越野潜行,在前面带路的显然极为熟悉附近的地势,完全避开了村东和交通要道。 在一段无人把守的边墙超越,接应的人已在该处等候。墙高三丈,宽亦有两丈八尺,墙内原有攀登的坎道,外面以布袋盛沙土堆成坡梯,便于马匹降下,马队通过后,在后面扫树枝掩扫蹄迹的人,留下拆除沙土袋灭迹,再随后跟上,神不知鬼不觉成功地偷渡边墙。 大队驮马速度缓慢,天色破晓,才远走十余里外,满目泥碛,冈阜连绵不绝,连天衰草人兽绝迹。 没有钟,全凭日色与经验趱赶。 辰牌左右,停下来打尖。刚停下不久,北面突然出现三十二骑官兵,越野赶来察看查问。 齐小燕是男装打扮,她跟在鲜于昆身旁,向官兵出示文书勘合与兵符,声称是押送补给品到天仓墩的肃州卫官兵,一切文件齐备,官兵与民夫的证明完整无缺。那三十二位逻骑看不出是伪造的证明,临行并祝他们顺利平安。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自边墙至金塔寺堡约有七十余里,金塔寺以南逻骑最多最严,未牌时分,距金塔寺已不足十里。这一天中,共碰上十二队逻骑,最少的十名原多一队竟有八十人。每一队逻骑皆停下来盘查,齐小燕假造的各种证件与真品几乎一样,毫无破绽启人疑窦,因此皆能顺利地通过检查。 他们连夜偷越金塔寺堡,不敢在金塔寺堡暴露行藏,石诚是识途老马,领着驮队乘夜暗远走高飞。 天亮前,他们在讨来河东岸打尖,养精蓄锐补偿一天两夜的疲劳,也躲避那些远出大漠巡逻的轻骑兵快速逻队。 走天仓墩鬼域,应该沿河东岸北行。但天色将暮,他们已动身涉水渡河,转向西北行进。 就这样昼伏夜行,不徐不疾认准西北方向趱赶。沿途有水井处必有草木,一切顺利。第五天凌晨。便看到北面的群山。打尖时,石诚向东门鹤说:“这里已是金塔寺堡的巡逻极边区,再过两天,便要进人蒙人游骑活动的三不管地带,强盗们的猎食场,白天赶路仍然危险,不法之徒远在三十里外就可以发现我们。到底要夜间走或是白天赶路,你这位首领该拿定主意。” “夜间你会迷路吗?” “有星月就不会,只怕起风沙。” “万一起风沙……” “就必须停下来。” “那……白天……” “白天如果起风沙,同样不能走。” “好吧!那就夜间赶路。”东门鹤拿定了主意,“这鬼地方,白天热得要死。” “你问过你那些响导吗?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走。” “他们知道路,但不知道情势,这就是老夫找你兴隆牧场的原因。”东门鹤终于说出实情:“你喜爱冒险和狩猎,从小在这一带千里大漠驰骋,知道何处有凶险,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我那些向导以往仅在赤金、苦峪一带贡路往来,鲜于昆、白里图仅知道这条路好走些而已。” “我明白,你们是与吐鲁番交易。” “对,你明白就好。” “可是鲜于昆和白里图,他们已经不是回回,他们是叛逃者。”他说出自己的看法。“你要你那手下扮回人。扮得并不像。在兴隆牧场,鲜于昆和白里图根本就不曾虔诚的举行每日的祈祷。老天爷!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 “鲜于昆与白里图代表吐鲁番,与老夫订约贸易,先付定金一千六百两,宝石五千一百颗,派了十八名手下协同老夫办事。与吐鲁番交易,有什么不对吗?” “吐鲁番控制着大道,用不着冒险走私,你不是说货物是茶砖吗?” “是呀!” “吐鲁番人对茶砖的需要量有限。” “你是意思……” “那是蒙人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货物的贩运,你的人曾经亲手经办吗?” “这……是断魂箫经手的,由他住在兰州的几位朋采办,与吐鲁蕃人贸易走私,也是他那些朋友的主意,说是一次可获十倍利,有了这些钱,日后我们可以大展鸿图,雄霸河西。” “我相信你们那些茶砖中,至少有一半不是茶砖。当这些东西到了蒙人手中之后,东门鹤,你雄霸河西的迷梦就要醒了。” “你……” “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大批人马前来接货。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来人决不是吐鲁番。吐鲁番人不够剽悍,决不可能远出千里深入蒙区自寻死路,他们怕蒙人怕得要死,十个吐鲁番人也比不上一个蒙人。” “哎呀!你是说……” “你在做蒙人的汉奸。” “你在挑拨离间!”东门鹤不悦地叫。 “是吗?事实会证明你的错误。天亮了,下令打尖吧。”石诚冷冷地说,兜转马头往回走。 他们要在这里歇息一整天,一面避免白天的炎阳,一面躲避沙漠的盗群。其实,这一带并不是真正的沙漠。而是石碛草原,位于白山黑山之间的荒原地带。 帐幕有秩序地排列在草原中,勾魂姹女与石诚共住一个帐。由于太过疲倦,进膳后不久,勾魂姹女便睡着了。帐四边是撑起的,空气可以流通热气不易停留,在帐中可以看到邻帐的动静。 石诚从帐后踱出,到了三四丈外齐小燕的帐侧。 “齐姑娘,想找人谈谈吗?”他低声问。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齐小燕挺起上身一口拒绝:“程英已经向我提出最严厉的警告,你不要连累我。” 帐中有汗臭,体臭,马粪臭……任何一个美丽娇贵的女人,在沙漠中旅行七八天没洗澡,不臭才是怪事、体有异香的人毕竟不多。 “你应该和我谈,因为即将接近生死关头。”他钻入帐里,“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以身家性命冒万千之险,你知道你落在蒙人手中,会有何种可怕的遭遇吗?” “我知道。”齐小燕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家父是嘉峪关同文馆的司书,去岁因病退休返回平凉原籍,在兰州落在老不死凌霄的朋友手中,逼我父女替他们卖命,因为我对军方的公文处理颇为熟谙,且会说蒙番回三种语言。家父目下是他们的人质,由凌霄看管,我不得不任由他们摆布。” “你能救得了令尊吗?我是说,如果你落在蒙人手中的话。” “这……” “和我合作吧,还来得及。” “你?你自身难保。”姑娘苦笑:“兴隆牧场早晚会成了他们的,你……” “不要小看了我,姑娘。”他笑笑:“那位凌霄到底是何来路?他为何留在牧场不跟来?”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中原号称宇内三凶,东门鹤绰号叫天残叟、凌霄称南屠、郝重光称夺命刀。鲜于昆是假回人,白里图虽然是回回……” “是叛教者,他是蒙人的密谍,所以我弄断他一条腿,限制他的活动。” “咦!你……你知道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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