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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中年妇人本来已右移一步,本想将梭镖打出,利用机会撞窗逃走。

  “只剩下你一个了。”吴玄冷冷地说。

  中年妇人心胆俱寒,脸色大变。

  武夷丹士在地上抱腹挣扎,蜷缩成团像个刺猬,痛苦的呻吟声动人心魄,右肋下鲜血染红了道袍的一大片。

  “刀没开血槽。”吴玄漠然地说:“老道想速死,所以扳动留在体外的半寸刀锋。让气灌入创口,所以出了那么多血。”

  与人拼命,必须抱有敌无我的决心,勇往直前,如果斗志一失,什么都完了。

  武夷丹士一倒,中年妇人被死亡的威胁击溃了,脸色泛灰,嘎声说:“不要逼我,老道可以告诉你谁是主事人。”

  “你不知道?”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不是要芦家兄弟,割下在下的耳朵带走回报吗?”

  “我……”

  “你奉谁之命来取耳回报的?”

  “这……屠贾曾杰。”中年妇人不得已吐实。

  “胡说八道!”

  “在外面负责警戒的曾群,就是屠贾的族侄。”

  “大嫂,你把我邪剑幻刀看了扁了。”吴玄阴森森地说:“屠贾自命不凡,艺业深不可测,凶残而自负,肆虐江湖二十余载,从不与人结伴,所以能保持神出鬼没的自由行动。他确是在本城逗留过,但却是被人引来的,引他来的人决不是对江的独角蛟,而是你们的人。屠贾上了当,追踪屠贾的果报神也上了当,那位招在下赶来的果报神是假的,恐怕你们已把真的果报神埋葬掉了。你如果认为我邪剑幻刀真的如此不济,今晚所发生的事足以纠正你的错误。说吧!你真的不愿招供?”

  “该说的本姑娘已经说了。”

  “可惜在下不相信你的话。”

  “你……”

  “你是自己把匕首丢下呢,抑或是等在下先用幻刀击伤你活擒逼供?你是个女人,被男人逼供的结果你应该可以想像的。”

  “你不会得到口供……”

  “其实,在下已经得到想知道的口供了,只想由你的口中证实一些疑团而已。大概你想不得已时自杀。你死好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在下会抽丝剥茧,把你们的主事人一个个揪出来,把匕首丢下!”

  最后一声沉喝,把中年妇人吓了一跳,也许是心中太过紧张,也许是惊吓过度,也许是本能的反应,浑身一震之下,左手猛地全力向外一拂,三道电虹破空而飞,三把两头锋利的飞梭以全速连续向吴玄飞去。

  吴玄神动体动,从容向右迈出一步。

  第一把飞梭落空,第二把掠过吴玄的左臂外出,第三把被他的左手轻轻托住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欣然说:“我真以为你是个大嫂。原来是二十余岁的大闺女,你的易容术颇不等闲,难怪见过织女丘珠的人,对你的相貌人言人殊,各有各的说法,在下已经向贵主人接近了一大步;还给你织布吧,接着!”

  飞梭抛起,不徐不疾向织女丘珠飞去。

  织女丘珠不假思索地伸手接抛来的飞梭,梭一入手,娇叱声震耳,电虹反飞,将接回的飞梭重行射出,人亦随在梭后,挺匕疾冲而上,眨眼间使近身了,匕首行雷霆一击,是拼命的时候了。

  小飞梭闪电似的到了吴玄胸口,他右手一抄,再次抓住了小飞梭,信手向前一抛。

  “铮!”清鸣震耳,织女丘珠不敢不用匕首拨打折回的飞梭,太快了,反应出乎本能。

  那飞梭被匕首震飞,而握匕首的手已被吴玄扣住了脉门,向下一按。

  “哎……”织女在无穷凶猛的压力带动下,被压得向下挫。右膝着地,整条右臂已不听指挥,而且痛入心脾,小臂似乎骨头全碎了,匕首坠地。

  接着,咽喉被吴玄的大手扣住了,像抓住鹅的脖子,徐徐发力往上提拉——

  手被往下压,颈被往上提,这滋味真不好受,想嚼舌自杀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要你死。”吴玄阴森森地说:“我要破你气血二门,制你的手脚经脉,再交给癞龙的手下弟兄,他们的老大被杀,满怀怨毒,想想看,他们会如何向你报复?”

  “饶……饶我……”织女嘎声叫,语不成声。

  “你饶过我吗?”吴玄扣喉的手略松:“谁是你的主事人?”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知道指示我的人,是……是逍遥客朱……朱永琛。”

  “我不能饶你,因为你今晚已第二次说谎了。”

  “我……我没说谎……”

  “你与武夷丹士所说的话,在下已经听到一大半,好像你说过客户坚持多花银子一千两,要一件证物。”

  “这……”

  “你既然知道客户、当然知道逍遥客以外的重要人物。哼哼!我要把你们的根刨出来;方能一劳永逸。”

  “我……”

  “我不会与你多费唇舌……”

  “你赢了,我……我招!”

  “你保住了你自己的命,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好好详谈。”吴玄说,一掌将织女拍昏,先安顿武夷丹士的死尸。

  上游繁昌县西北大江中流,有一连串沙洲,有一座最大,上起铜陵,称鹊头;下迄三山,称鹊尾,总称鹊洲,所以这段江面土著们称为鹊江。鹊洲连绵数十里,把江水分为三四股分流河道。洲上有几座小村,芦苇间杂树丛生,各种水禽种类繁多,不仅可看到鹊群,有时可捉到十余斤重的天鹅,七八斤重像大雁一样的鸨。

  洲西北的那座三家村全是猎户,以猪水禽为生。最北面的一家门前有一座广场,四周栽了不少柳树。

  这天破晓时分,宅中人尚未起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声震九霄,把在天空盘旋的大群水禽,惊得急鸣四散而飞。

  沉重的木门开处,闪出一个手挟连鞘长剑的中年人,展目四顾,眼中有惊讶的神色,用目光搜索四周的动静。

  左侧不远处的柳树后,踱出蓝袍飘飘的吴玄,脸上涌起令人莫测高深的笑容,背着手从容不迫,一步步向大门接近,那雍容的气概,真像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什么人?”中年人惊问。

  “老相好。”吴玄笑答:“在下是小秀姑的老相好。说难听些。是她的恩客或者嫖客。老兄,相烦通报一声、她不会拒绝接见在下的。”

  “咦!你……你是……”

  “你应该知道在下的来历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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