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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张秋山却完全相反,握剑的手毫无力道,马步松垮垮毫无气势,神情流里流气,好像应该以剑诀助势的左手没地方放,扶襟摸带更像在抓痒,双目也没有杀气慑人,似乎忘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定性生死决斗。

  这是他的习惯:对手愈强劲,他神色愈冷静从容。

  假使对方人多,而又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就会声色俱厉,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强攻猛压,瓦解对方的斗志。

  宇内的一双惊世年轻高手,终于面对面生死一拼。

  一个神色庄严,杀气腾腾。

  一个神态轻松,把生死大事当成儿戏。

  “他娘的!”张秋山轻拂着剑徐徐移位,一面邪笑着骂人:“你这头三个月没吃东西的饿狗!想要用狗嘴犬牙咬我吗?摆出这鬼样子唬人,喂!你以为我是被人唬大的吗?”

  长春公子以行动作为答复,人影冉冉而至,一道剑虹夭矫如神龙凌空下搏,空间里充满天风急下的簌簌异鸣,人与剑似已浑然为一。

  连击三剑,形异影幻,莫知其所自来,神乎其神。

  响起两声双剑相互吸引的异鸣,乍合的依稀形影在丈外重现。

  两丈距离遥遥相对,接着双方徐徐相迎。

  长春公子脸色依然庄严,呼吸像是停止了,脸色肌肉的线条也凝结了,虎目中凌厉的冷电敛了一下,再重新涌发更凌厉的冷森光芒。

  张秋山先前动似流光,这时静止又恢复轻松,瞥了衣袄的右下襬一眼,那儿有被凌厉剑气掠过的一条寸长指宽裂痕,可以看到里面的乌云豹裘底板。如果是锋尖划过,就会呈现狭窄的裂痕。

  “一剑换一剑,互不相亏。”张秋山指指被剥气腐裂的痕迹微笑着说:“你的右背肋透风了,要不是气功到家,肌肉就会开裂啦!冷不冷?”

  长春公子的右肋外后侧,皮袄也穿了一个剑孔,透了风,寒气侵体。

  哼一声,第二次抢先机出手,剑以惊电似的奇速君临,簌簌异鸣强度增加一倍。

  “叮叮……”剑鸣清越,人形剑影发狂般纠缠一剎那,倏然左右飞射。

  剎那间的猛攻,双方接招回敬各展所学,移动如电火流光,每一击皆有雷露万钧的威力,比上次接触猛烈数倍,凶险也增加数倍。

  长春公子震飞出路右,几乎一脚陷入路旁积了一半雪的水沟。

  张秋山也飞退丈外,立地生根保持身形稳定,这一照面,他明显地略占上风。

  “你的金刚禅功火候已有八成,刚猛的声势已敛,修至阳极阴生境界了,所以剑气的啸鸣有异,宛若天风降临,我知道该怎样对付你了,阁下。”张秋山朗声说,脸上的邪笑更明显:“前三后四七剑机先你劳而无功,暴露了阁下的真才实学根柢。”

  “你如此而已,雷神的绰号欺世盗名。”长春公子沉声说,重新回到路中。

  “他娘的!你怎知道我是雷神?”张秋山先是一怔,然后沉声问,脸上和笑容突然消失了。

  知道雷神底细的人没有几个,昨晚那群可疑是天地会的人也只是猜想而已。

  “你以为天风谷长春庄是浪得虚名吗?江湖机密武林秘辛怎瞒得了本庄的耳目?”

  “不对,哼!我要挖出你的老根来。”

  “该死的混蛋……”

  一声冷哼,张秋山首次抢制机先攻击,剑上风雷骤发,激射的剑虹漫天彻地君临。

  “铮”一声狂震,长春公子在漫天彻地的如网剑光中斜穿而出。

  只接了一剑。

  “你仍可支持。”张秋山大叫,身剑合一跟到。

  四金刚同时大吼,每人发射三把飞刀,十二道急旋的光环连续飞到,及时截住张秋山的进路。

  长春公子飘落时屈右膝跌地,飞刀及时挡住了张秋山的追袭。

  “叮叮叮……”剑一挥之下,斜向射来的五把飞刀碎成寸段。

  张秋山飞掠而过,但击落飞刀时顿挫了一剎那,错过如影附形的追击好机。

  剑网光临,长春公子恰好站起。

  “退!”暴叱声震耳。

  剑虹飞射而来,宛若电火流光。

  长春公子向下一挫,闪电似的暴退丈余,从剑网前及时退出,让出空间。

  “铮铮铮”三声狂震,罡风激射,刚飞射而来的青色剑虹,与张秋山撤出的剑网作致命的狠拼接触。

  剑虹人影骤分,风雷徐歇。

  长春公子先前跌倒的位置,多了一个相貌威猛,手中剑青芒暴射的中年人,八字胡已有几根白须,吊在背后的发辫也有几茎华发。穿团花紫袍,暗红大袖玄狐袄,一表人才,真像一位神气的地方乡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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