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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天色不好,云沉风黑,无法分辨方向,只能向老天爷祷告,别让咱们迷失方向,也希望天老爷帮忙,别引导咱们闯进他们的死亡埋伏陷阱里。”

  “真有那么危险吗?”

  “天香,你以为我说来玩的?”长春公子正色说:“那些混蛋无一庸手,人数多得无法估计。

  “不是我自夸海口,我长春公子行走江湖以来,还没碰上真正的敌手,怕过谁来?而这次如何?一下子就被人打昏,还不知被谁所制住呢?所以……”

  “那……我们等天亮吧!”

  “这……”

  “至少,天亮之后,中伏的机会减少……”

  “白天我估计不会中伏,凭你我的见识,会傻瓜似的盲目向埋伏里送?”

  “那就明早走吧!永裕,我有大事在身,我不希望含恨死在那些混蛋的暗器下。”

  “这……也好,我也不想被他们任意宰割。”

  决定了行止,两人安心地进食。

  ***

  长春公子在屋四周巡视许久,在附近布了一些预防小巧机关设备。

  江南一枝春也在屋内,布下了一些实用的示警消息,两人工作得相当勤奋,合作无间十分愉快。

  火锅中加满了木炭,室中温暖如春。

  长春公子安置了水壶放在火旁,小桌上备好茶具。

  床上,当然只有一副衾被。

  “你在床上安歇。”长春公子表现得像个君子男子汉:“我守夜,你可以放心地安睡,养精蓄锐,明天才有精力闯剑海刀山。”

  江南一枝春自从归房之后,神情一直显得不稳定,时而有点惊惶,时而羞态可掬。

  江湖儿女对礼俗本来就开通得多,但孤男寡女独处半室,毕竟不是一般道学人士所能接受得了的。

  高邮州南面三十里,就建有一座露筋祠,祀唐朝时候原一双姑嫂烈女。

  她们夜宿古祠庙,庙中已先有男人在,因此宁可在外面露宿,被蚊蜇死筋骨外露,可知礼教之严,男女授受不亲为应有的禁忌,何况同屋同室?

  危急之际,可以从权。

  两极的解释各有意见,看法不尽相同,因此毛病也多。今晚,他俩从权。

  长春公子一直就表现得像君子大丈夫。

  江南一枝春对他的好感也就愈来愈强烈,本来就对这位浊世佳公子倾心,感情愈陷愈深不克自拔。长春公子愈表现得像君子,像大丈夫,她更沉醉陷得更深,更情不自禁。

  她本来就是见过世面,在江湖打滚的女浪人。

  “我守上半夜。”她站在火旁,红云上颊,手不知该往何处放才好:“你……你毕竟不是铁……铁打的。明天,明天还得寄望在……在你身上呢!”

  “放心啦!”长春公子含笑而起,自然而亲昵地握住她微颤的温暖小手,温柔地牵至床口:“毕竟我是一个曾经千锤百炼,经过大风浪的男子汉,些少劳累算得了什么?”

  “一个半个时辰打坐,就可以恢复疲劳生龙活虎。不要多虑,天香,听话,好好睡,知道吗?”

  最后温柔地拍拍她滚烫的粉额,轻柔地把她向床上扶坐,退了两步,顺手拉帐除钩。

  其实,严冬里根本不需要放帐,那来的蚊子?这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法,让对方有心理上缓冲时间。

  刚放下一面的帐,手便被握住了。

  转脸一看,看到一双水汪汪的深情明眸。

  “天香……”长春公子的声音动听极了。

  “永裕……”又腻又媚的低唤,娇羞的神韵,深情的凝视。

  “天香……”

  她带有汗味的娇躯,激情地投入坚实的胸怀里,不知是谁发的劲,也许是双方齐发的,反正两人都立脚不牢,重重地跌落在上。

  双方都情不自禁地、激情地紧抱住对方、激情地寻找对方的炽热嘴唇。

  生命在辉煌,室中热流激荡,冬天里,依然有令人沉醉的温暖春天。

  屋外,却是严冬的彻骨奇寒。

  几个阴森的,带有激骨寒气的、血腥味甚浓的怪影,在附近飘忽地出没如鬼魁。但他们绝不接近房屋,出没也不频繁。

  ***

  同一期间,吉祥庵西南的田野里,一个穿一面白、一面苍灰披风的怪影,正小心翼翼地向吉祥庵接近。

  就像一个幽灵,时隐时现逐段深入,隐时倏然消失,现时但见白影一幌,便到了五六丈外,快得真像鬼魅幻形。刚伏身在一条田哇下,右侧田角白影突然蠕动。

  “是我……”白影急叫。

  当这白影刚蠕动时,他已像猎豹一样扑上。世间没有任何生物能比大豹扑击快速,他比猎豹更快上三倍,被扑上那会好受?

  即使这白影在一剎那出声,结果将十分不妙。

  他伏下了,贴在这白影的身旁。

  “你搞什么鬼?你来做什么?”他低声问。

  是张秋山,二探吉祥庵。

  昨晚他曾经告诉葛夫人,假公子章春的线索已有端倪,却又不肯进一步说明。

  其实在他追寻江南一枝春期间甚久,先后曾经弄到五名俘虏,得到不少消息,也因此而判断出可能的情势,已经暗中决定了行动大计。

  他对章春不但极有好感,而且动了真感情。在他二十四年的生命中,与及遨游天下的十载岁月里,一直不曾有异性进入他的心廊,这次,他心中有了章春的形影,正敞开心扉容许这位意气相投的异性进入。

  他的计划,不曾向葛夫人透露,独来独往,是他行事的宗旨。

  他真没想到,葛佩如小姑娘竟然在此地等他,而且等个正着,令他不胜惊讶。

  对这位沧海幽城的小丫头,他的印象只限于一个顽皮刁钻胸无城府的野丫头,或者一个小玩伴,一个男女形质模糊的小玩伴而已。

  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小玩伴很不少,有男有女,男或女都毫无分别,天真无邪甚至忘了性别的存在。

  这位葛佩如野丫头,就是早年那些小玩伴之一,打架吵嘴百无禁忌,谁也不介意谁男谁女。

  当然他不是真的不明白,过去的岁月永不会再回来。但在下意识中,他仍然彷佛回到童年那段温馨的岁月里。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小姑娘气冲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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