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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长上是扬州保镖护院头头吧?”

  “你说是吗?”

  “不像。”神偷肯定地表示。

  “为何?”

  “扬州的所谓保护神,是尚武门的门生神拳快刀贾七爷贾永兴,是个威震江北的火爆浑球,他不会玩弄阴谋诡计,做事唯恐人不知,嗓门大得很,而且……”

  “而且甚么?”

  “你们这几位仁兄,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贾门主高明,贾门主恐怕还不配替贵长上提鞋,所以……”

  “你不愧称成了精的老江湖。”

  “夸奖夸奖!阁下是……”

  “咱们是地底下冒出来的。”大汉狞笑:“你认为贵友张三,会在这三天之内,应你留字的要求,到镇淮楼与你见面吗?”

  “老实告诉你,我不知道。”神偷不住摇头:“事先双方已经约定好了,我将调查结果写好放在竹简内,他何时去取与我无关,彼此今后不再见面碰头。

  “其实,我只看过他化装易容后的面貌,日后即使见面碰头,也不可能认出他是张三,他不可能仍然以我所见过的张三面目亮相。不必多问了,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你甚么都不知道。”大汉变了脸,凶狠地说:“这么说来,你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恐怕是的。”神偷镇定地,以充满英雄气概的口吻说。

  “你知道结果的。”

  “当然,在江湖混了几天的人,都会知道结果,阁下的口气已经够明白了。”

  “你阁下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怎样?我即使能胡招一些你们希望听的情节和理由,来苟延一些时辰,到头来结果仍是一样,反而多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因为张三一定会被你们众多的人手捕获的,我的谎言胡招将换来惨酷的折辱,对不对?”

  “很对,幸而你没用谎言招供。”大双向持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同伴举手一挥:“孙兄,你可以送他上路了。念在他是条好汉,给他个痛快。”

  “好。”孙兄狞笑着扬小刀走近:“他将痛快得一无痛苦,保证干净利落。”

  锋利的刀刃,划向神偷的咽喉。

  神偷冷冷一笑,闭上了双目。

  冰冷的刀气掠喉而过,奇寒澈骨。

  神偷的笑容但住了,睁开了双目。

  “阁下不是手软吧?”神偷的语音僵硬。

  “还没到时候。”大汉孙兄将小刀放入飞刀插,退至一旁:“你目前死不了,还得留下你和张三对证,等该送你上路时,我保证我的丧门飞刀准得你死也瞑目。”

  神偷眼神一动,但立即哼了一声闭目假寐。

  恰好冷风乍起,有人匆匆入室。

  “怎么了?”先前盘问的大汉,向脸色不正常闯入的另一名大汉沉声问,没留意孙兄说了些什么话,更没留意神偷的眼神变化。

  “属下无能。”入室的大汉惶然说:“没找到任何踪迹或脚印。属下在人影消失的方向,仔细地察看了所有的每一条街巷……”

  “你们这些混蛋!饭桶!”大汉愤怒地大骂:“四个只会吹牛的所谓的江湖高手,分别在镇淮楼四周不足百步处埋伏守候,眼睁睁让一个人取走了看守物来去自如,居然有脸说来人没留下任何踪迹脚印,你要我相信吗?混蛋加三级。”

  “属下……”

  “你不是说是被鬼取走的吧?哼!”

  “那人来去的确快得像鬼影幻形,刚看到模糊的形影,眨眼间就不见了,谁也没料到他片刻也不停留。长上又再三交代,只许跟踪不许当场捕拿……”

  “跟不上就该动手呀!你们是死人?”

  “连形影都难以分辨,如何跟踪?属下……”

  “算了,罗管事。”坐在窗下的一名中年大汉打圆场,地位似乎比骂人的大汉要高些:“第一步棋咱们并不指望必可成功,第二步才是重点。顾自忠。”

  “小的在。”被骂的大汉恭敬地欠身答。

  “瓦面上雪薄,踪迹难隐,难道真没留下丝毫痕迹?踏雪无痕绝不可能支持百步,对不对?”

  “回五爷的话。”大汉哭丧着脸说:“那人影真的来去如风,是不是用踏雪无痕绝顶轻功无法估计,附近瓦面与街巷,的确找不到踪迹脚印。”

  “唔!这个叫张三的人,似乎相当难缠,咱们第二步围捕的棋,恐怕得出动两倍人手才能成功。你们去休息吧!我得去向长上请示,走!”五爷向左右的大汉挥手示意,领了两名大汉匆匆出室走了。

  神偷在闭目假寐,但室中的动静他一清二楚。

  淮扬老店是金字招牌老字号,设备齐全格调高尚,但落脚的旅客并不那么整齐,固然有达官贵人投宿,也有品流复杂的牛鬼蛇神。

  反正只要有钱付得起昂贵的食宿费,穿是体面些,就可能像大爷般住进来,骨子里到底是何身分,是那一方的神圣龙蛇,并不重要。

  张秋山当然体面大方,连雇来的随从也另辟上房住宿,真有大爷的排场,店伙们对他极有好感,他出手赐赏一给就是一两银子,所以店伙把他看成财神爷。

  那年头,一斗米只要两百文钱。一两银子,市值足有千二百文左右,物价非常平稳便宜,真有太平盛世的富裕景象,每一文康熙通宝都可派用场,身上有百十文制钱,便已算相当油水足了。

  所以,神偷说三百两银子不易偷得到,三百两银子可是一大财富呢!真可以买几十亩良田,所以愿意为三百两银子卖命的人多的是。

  次日一早,风雪未止,他把雇请的长随打发返回淮安,打算在这里雇请南游的随从,在扬州还有一些时日逗留,身边不宜有人跟随。

  返回三进院上房,突然在通向东院至二进院的廊口,被一个从东院走廊冲出来的店伙,迎面快速的撞上了,力道相当凶猛。

  真糟!他本能地立地生根硬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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