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游龙(146)_云中岳

一四六

　　杨一元跃登墙头，向观内处眺望。

　　小雅在侧拉着他的手，脸上有可爱的笑容，一点儿也不在乎即将发生的、可能极为惨烈的恶斗。她对杨一元充满信心，妖魔鬼怪伤害不了她心爱的人。

　　上次十绝大阵，已经证明杨一元也有遇险的可能，但有她在旁照料，危险将会减至最轻程度。

　　“毫无动静呢！三哥。”她仔细察看各处隐蔽的角落：“申大姐和刘夫人进去许久了，仅有惊鸿剑客主仆逃走，似乎里面鬼影俱无，会不会是他们改变计划了？人都乘拂晓时分溜走啦！”

　　“已经证实三妖四怪五悍匪，在昨晚入暮时分秘密赶到的，之后便失去踪迹，可知圣手无常不可能临时变计。只要我们一闯进去，十绝诛仙大阵的故事必定重演。”杨一元语气肯定，“他是很有耐性的，却不知道我的耐性比他的火候更精纯。”

　　“我对妖术仍感到心怯……”

　　“我在等，午间妖术的效用大打折扣，而且三妖四怪五悍匪，都不会妖术。所以我猜想这无常明白道行比我差，不敢再冒险和我拼道术了，将以武功搏斗围攻为主，暗器与妖术为辅，这将是一场空前绝后、残忍猛烈的罕见大搏杀，所以我希望你和八臂金刚那些人……”

　　“休想。”小雅白了他一眼，“你再说，我……我会生气的。”

　　“有时候看你生气的怪模样，也怪好玩的啦！”杨一元逗她，伸手拧拧她的小鼻尖。

　　“不理你啦！”小雅羞笑，“我……我不会对你生气。”

　　“我担心圣手无常几个首脑的妖术，对你造成伤害，所以……”

　　“我会避开那几个人。”

　　“我有更好的办法。”

　　“三哥的意思……”

　　“尽快除去那几个首脑。”杨一元眼中，杀机怒涌，冷电湛湛：“为了避免那些人伤害你，我会毫不迟疑用雷霆手段除去他们。我并不积极追索妙观音，用意就是造成机会，铲除那些妖孽为世除害，我不会手软的。”

　　外面树林传来一声唿哨，两人立即飘落退走。

　　＊＊＊

　　夜游鹰左手废了，不能使用铁翎箭啦！碎了的左肘痛楚剧烈，动一动就痛入心脾，碎骨头不断刺激肌肉，痛苦也就影响右手的活动能力。这就是说，他已经无法用右手全力挥刀搏斗了。

　　树林在望，脱身有望。

　　发疯似的奔入树林，拼命往林深处急窜，窜出十余步，他突然僵住了。

　　前面的树下，站着三个人，他认识其中一个：陈州的捕头八臂金刚包志毅。

　　“你终于来了。”八臂金刚阴笑着说。

　　他想回头逃命，身后却传来一声提醒他注意的轻咳，扭头一看，是两个挟了三弩的青衣人。

　　三弩，也就是可发射三支劲矢的轻型小匣弩，是山兵作战的利器，射程仅及一石弓的三分之一，但一发三支，短距离内极难躲闪。

　　两具三弩指向他，相距仅丈五六。

　　“你……你们……”他心胆俱寒。

　　“我不必把你带回陈州，海捕公文明白指示死活不论，死，我在南阳备案，带了你的首级回陈州销案。当然啦，我不想在这个大热天，带一颗发臭的死人头赶路，除非你坚决求死。”

　　那位不怒而威的中年人，似乎有点不耐。

　　“包兄，把头砍下用盐腌妥就不臭啦！”中年人似在催促八臂金刚赶快下手，“带一个武功高强的恶贼赶路，担惊受怕十分危险呢！他跑了不要紧，说不定他宰了你再跑岂不太冤？砍啦！南阳的盐并不贵。”

　　“我……我跟你到……到陈州……”他崩溃了，活一天算一天，以后有的是机会，以后说不定能获得逃走的机会，至少进了死囚牢，也可以活到秋后。

　　一般死刑囚，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灭绝人伦的就地立决罪，通常每年秋后，天气凉爽才上法场执法行刑，所以判决状写明秋后决，也称秋决。

　　八臂金刚的手，沾了身那就大势去矣！

　　＊＊＊

　　只有八臂金刚一个人，陪同杨一元和小雅在林中交谈，其他的人都躲起来，附近似乎毫无声息。

　　“百绝头陀的确在里面，还有一个降龙神僧。”八臂金刚将从夜游鹰获得口供说出，神色有点不安，“人的确不少，分布在各处埋伏。夜游鹰地位低，不配自由在各处走动，所以不知道圣手无常到底在不在内，反正他的确看到有不少人走动。”

　　“一定在。”杨一元肯定地说，“这期间，双方都在用心计，积极布网张罗，制造各种假象，散布真真假假的消息，目的就在制造有利决战的好时机。他已经概略了解我的性格，十绝诛仙大阵失败，他只有倾全力孤注一掷的力量，绝不敢作分散袭击打算。这一掷，也就是决定他生死存亡，混沌宫能否重建的决定性关头，所以他非在场亲自指挥不可。”

　　“他如果聪明，一看情势不妙，断然集中全力从一处地方撤走，那就麻烦了。”

　　“你的意思……”

　　“围堵必定备多而力分，他们从一处撤出，我们绝不可能拦住他们，只能截留下一些人。我们不敢惊动南阳的官府，所以没向他们借调人手支持，以免走漏风声，如果他们从这一面撤出，我们这十几个人……”

　　“呵呵！他不见得真的聪明，也不肯甘心见机撤走。”杨一元大笑：“如果他真的聪明，就会犯下大错。”

　　“他犯下大错？”

　　“对，大错。他应该把其他的事完全抛开，集中全力和我彻底了断，不把我拼死，重建混沌宫根本不可能。而他却一面和我周旋，一面积极进行重建的计划，心分而不专，反而被我利用机会掌握了他的活动情形。你们人手少，我也爱莫能助。我只能尽量歼除那些首脑，减少你们的压力。”

　　“只好听天由命了，杀一个算一个，有一件事……很麻烦。”

　　“什么事麻烦？”

　　“霸剑奇花落在他们手中了。”

　　杨一元摇摇头苦笑，小雅却脸色一变。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杨一元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她太任性，太不知自量，被仇恨冲昏了头，她失手似乎已注定，不是意外。”

　　“三哥，她……她她……她帮助过我……”小雅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也再三救过她……”

　　“她……她在我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帮助我……”

　　“小雅，冷静些。”

　　“三哥，帮助她！”小雅的泪水终于流下脸颊，她是感情丰富的小姑娘，内心没有她外表那么刚强。

　　“可是……”

　　“三哥，求求你……”

　　“这会打乱我们的计划，小雅。”

　　“天啊！她落在那些淫魔手中……”小雅掩面大哭。

　　“走！”杨一元拉了她便走。

　　“杨老弟……”八臂金刚急叫，“距午间还有一个时辰，妖术可怕……”

　　“事急矣！苍天谅我，我要大开杀戒。不要劝我，妖术何足道哉？”杨一元一面走一面说。

　　八臂金刚无意劝阻他，脸上显得焦急、关切，心中却高兴得上了天，公门人本来就有多种面孔，诡计多端。

　　杨一元要大开杀戒，在外面奉命拦截的人省事多啦！

　　身旁来了那位中年人：郑州的巡检大人俞公权。

　　“咱们的人愈等愈心焦，士气随时光延迟而低落。”俞公权显得十分兴奋，“这可好，咱们一定可以少牺牲一些人。好好准备啦！记住，少留活口。”

　　“没有人愿意留活口。”八臂金刚咬牙说，“这些都是丧尽天良的畜类，让他们多活片刻也是罪过。三妖四怪五悍匪不落在我手中便罢，落在我手中，哼！我一定找地方剐碎他们喂狗。”

　　“我希望杨老弟能把活的圣手无常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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