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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你迫死他们也是枉然。小可也要和你赌个东道。”

  “你有几条命?见你的鬼。即使你赢了四老的东道,也赢不了老夫的毒药,不和你赌。”

  姑娘突然上前笑道:“那么,小可和你赌,你不会说不敢吧?”

  “什么?你这水葱似的小娃娃和我赌?”毒王讶然问。

  “不错,我吃你一味毒药,如果我不死,你解了这些人的毒,咱们哈哈一笑各走各路,如何?”

  “云笙,你……”柴哲大惊地叫。

  姑娘却摇手相阻,笑道:“我的内功火候已经炉火纯青,用内功迫出毒药当无困难,不必替我担心。”

  毒王冷笑一声说:“你小小年纪敢夸海口,真是自寻死路,老夫赌了。”

  井期不耐地叫:“小子,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先赌,你准备了。”

  柴哲立下桩,从怀中掏出竹箫和竹筒,拍拍胸膛说:“怀里没有钢板铁甲,老前辈动手吧!”

  井期吃了一惊问:“你这把箫从何处来的?”

  “神箫客老爷子所赐。”

  “你……你是他的门人?”

  “不,连寄名弟子也谈不上,但却有授艺之恩。”

  “咱们不能赌了。”井期懊恼地说。

  “怎么?你敢赖不成?”

  “算了算了,你赢了。神箫客是咱们四老的救命恩人,咱们岂敢对你无礼?箫借来看看好不?”

  柴哲大喜,将箫呈上笑道:“老前辈,赌了你老人家准输。”

  井期正在验看竹箫,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老夫不如你?”

  “小可并无此意,只是身上穿了白兕背心,宝剑不伤,掌力自然无妨,所以说老前辈必输。再就是比剑,小可站在丈外递剑,怎会输呢?只怪老前辈在盛怒之下不加思索,恕小可使奸,对不起。”

  井期将箫递过边说:“神箫客大概把精灵古怪的绝招全教给了你,油嘴滑舌,小心我磨你的头皮。你有白兕背心,其他两宝呢,从实招来。”

  “老前辈仍不死心?”

  并期嘿嘿笑,但老脸微红,低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老人家一生别无嗜好,就丢不掉老毛病,我要那卷密宗和合秘法,保证不用为非作歹。你年轻,要来无用,反而伤身败德。送给我,四老替你赴汤蹈火,怎样?”

  柴哲将竹筒递过,笑道:“一言为定,请四位老前辈到袁州府等候,多则三月,少则一月小可前来相会,请助小可剪除严贼的羽翼。图在筒内,请过目。”

  井期大喜,看也不看地揣入怀中笑道:“一言为定,袁州府见,呵呵!你还得和毒王打交道。”

  毒王一直在侧旁听,脸色已恢复原状,笑指姑娘问:“小娃娃,你凭什么敢和我赌?鹤顶红、牵机药、鸠,无一不是入口封喉的剧毒,你的内功禁受得起?真是荒唐。”

  “小可昨晚吞下一颗天下至宝解毒灵珠,所以敢赌。”姑娘笑答。

  “解毒灵珠解不了腐蚀性的毒,入口咽喉毁,纵有灵珠,也将成为残废。小娃娃,你知道你冒了多大风险?”毒王苦笑着说。

  柴哲长揖为礼,笑道:“小可深感盛情,容后图报。但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你送我那颗黑珍珠,我与四老偕行同赴袁州,舍得吗?”

  柴哲取出珠盒双手奉上说:“小可遵命奉敬,尚请笑纳。”

  “你真舍得送?”毒王讶然问。

  “老前辈可以打开验看。”

  毒王打开珠盒,放在鼻端轻嗅,笑道:“果然是此物。哥儿,你等于是送给老朽十年阳寿,谢谢。”

  “这珠……”

  “老朽与毒药为伍,体内淤积另一种致命毒质,必须用此珠方能溶解毒质排出体外,为此物老朽几乎走遍了海角天涯,无如天下只此一颗,却深藏宫庭大内无可奈何,听说此珠已落在严贼之手,我正要去严府闹他个天翻地覆呢。”毒王一面说,一面将珠一口吞掉,取出一包解药递给姑娘又道:“这是解毒药,你留一半备用,另一半可解救那些家伙。”

  “哥儿,两位姑娘藏在右首两个树洞内,交给你啦!咱们要上路,日后袁州府城见,不见不散。”井期喜悦地叫,五人匆匆走了。

  柴哲无意中得了五个帮手,喜不自胜,接过姑娘的药包,请姑娘与两位师兄去救两位师妹,他自己分别解救一僧和无为居士一群人。

  一僧与无为居士两世为人,万分感激地向两人道谢。柴哲将一僧请至一旁,将中州三剑客正着手铲除严府爪牙的事说了,力劝一僧放弃与三剑客的意气之争,免伤和气。一僧情面难却,一口应允。同时自己也希望到严府走走,严府金银珠宝堆积如山,不走一趟心实不甘。

  无为居士祖孙俩本就对柴哲极有好感,自然也自告奋勇走一趟袁州。

  彼此约定后会,一声珍重各奔前程。缥缈神龙心灰意懒,要赶回湖广与家小团聚避世隐居,要爱子带领师弟妹,随柴哲至袁州效力。但柴哲委婉地拒绝了,他不希望师兄妹被人唾骂,先前是严府的人,反过来打击严府,道义有亏。他将大师兄程忠被叶局主的人马点倒在汕港村的事说了,要师父速至汕港村找程忠,务必速回湖广,日后再留后会。缥渺神龙无奈,只好叮嘱珍重而别,带着爱子及门徒走了。

  ***

  八方风雨会袁州,注定了严贼父子败亡的命运。

  一双爱侣在翻云手的引导下,南下第一站是都昌。

  可是,翻云手的消息灵通,罗龙文却逃得更快。一追一逃,经过多次危机千钧一发的接触,罗龙文就像丧了胆的老鼠,被柴哲迫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累了不少好朋友送死,从江西追到南京,再绕道往回逃,最后走投无路,仍然逃至袁州严府托庇。

  仲春二月,柴哲三人到了南昌府。林御史大人仍在九江勒兵坐镇,栗祈与郭谏臣两位推官大人的兵马,化整为零向袁州秘密邀赶。江南岸的巡按大人,也带了兵马以巡泛为名,浩浩荡荡徐徐西行。

  柴哲与姑娘受领诸位长辈的密计,在几位长辈的襄助下,先一步昼夜兼程,从水路先到临江府,再就陆路化装易容奔向袁州城。

  袁州府城,是赣西最大的一座城地,北枕秀江(袁江),城周八里,四座城门,东西南三面筑有深壕,易守难攻。严嵩老国贼是东面的分宜县人,但分宜县小得只有四五条街,城周两里二百二十四步,站在东门大叫一声,西门外的猫也会吓一跳,因此,他的相府建在袁州城内。从二十一年严贼害死夏言,升英武殿大学士起,至四十一年严贼罢相,二十年中,卖国弄权,权倾天下,袁州城成了严家的内宅,四座城门成了严家的大门。目下严贼父子虽然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潜势力仍在,谁也无奈他何。这一年,更是变本加厉,招纳叛卒亡命,不但想东山再起,而且希望推翻朱家皇朝取而代之,袁州城管制极严,白天城中的人出入须查身分,过往商旅一律限令在北门外的码头栈房住宿,未获准禁止入城。在城东十里的震山(马鞍山),城南十五里的湖岗山,城西南七里的坤长山(旗山),各建了一座碉寨以为犄角,城中有警,三寨同时派人声援,实力空前雄厚。仅是城中五府,便有六千护卫和打手。如果想以两千名官兵前往抄灭相府,不啻以卵击石。

  自从岁尾鄱阳夺金失败后,折损高手甚多,死的死逃的逃,派去的人损失了十分之八,灾情严重。尤其是黑鹰会的瓦解,等于折了一条臂膀。

  三个月来,袁州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久久不见动静,民心士气又逐渐开始稳定,相府的人故态复萌,又开始鱼肉乡里了。

  端木鹰扬父子恨重如山,他恨死了柴哲,志切报仇,返回相府后,积极从事重整黑鹰会的业务,三月来颇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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