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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徐昌摇头苦笑,接口道:“爹,会主为了一箭之仇,恨重如山,誓死以报,仇恨无法化解,会主的师叔灵狐冯老前辈又是一个目中无人,偏执护短,不可一世的老太婆,她也不会善了,因此,咱们如果劝会主息事宁人索回裴姑娘交与师弟,那会有什么结果?碰一鼻子灰,恼得那位乖戾的老太婆火起,咱们还得危险、倒霉、吃不消兜着走。”

  缥缈神龙用有拳击打着左掌,断然地道:“事到如今,咱们也顾不了这许多了。程忠,你去将刚才发生的事禀明会主,说我到劳家渡看看风色,晚间劳家渡见。”

  “爹你……”

  “你与三位师弟跟我走,咱们到劳家渡相机救人,走!”

  程忠应略一声,转身向村中走去。

  缥缈神龙带了徐昌和三位门人,放开脚程奔向劳家渡。

  从草坪至村口,须经过一座茂密的竹林。先前领着八名会友返村的冷面阎罗,快步进入竹林,小径窄狭,竹枝茂密,罡风吹来,竹枝相擦吱嘎嘎怪响,耳力大受影响。

  正走间,走在最后的两个人身躯一挺,然后直挺挺地向前仆倒。身躯尚未接触地面,第三、第四和第五个人,也依样葫芦向前栽。

  走在最前面的冷面阎罗只感到腰眼一震,便眼前发黑,不知不觉地向前仆。想叫,叫不出声音,想动,浑身已僵,手脚已不听指挥,砰然仆倒,跌了个五体投地。

  “我被可怕的高手制了穴道。”他含糊地想。

  九个人全倒了,两侧竹丛抢出五个以巾蒙面的人,将人挟入林中藏好,制了睡穴。其中一个蒙面人笑道:“先让他们睡上十二个时辰,明天他们醒来后,必定以为被鬼迷翻了,呵呵!咱们再等上一等。”

  不久,一无所知的程忠匆匆奔到,走到先前第一名会友倒地的地方,不知不觉也躺下了。

  五个神秘的蒙面人又等了许久,其中一位脱下了蒙面巾,笑道:“咱们该走了,这里用不着管啦!柴哥儿应该已发现了真相,也许早已动身了,咱们赶两步沿途照顾。”

  “要不要知会陈老三一声?”

  “他走在前面,如何知会?快走!”

  五个人不带俘虏上路,拍拍手走了。欧坛主与程忠十个人,在竹林深处睡得像猪一般甜,消息无法传给会主,会主便失去了缥缈神龙的行踪,自然不知道徐昌已泄露了爱子及媳妇的底细。

  ***

  且回头表表九幽鬼王的事。

  他被闵子建射伤,老道及时出现。闵子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被小道清风打得昏头转向,最后见机逃命。老道察看了他的伤势,不由分辩,点了他的睡穴,命清风背了他向南走了。

  闵子建逃至竹林,正想奔入村中报信示警,便发现竹林中有人,一惊之下,互相用暗器袭击,脱身不得,被缠住了。

  他绕了半圈,便发现已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不由心中一懔,忖道:“这家伙好机灵,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把人弄丢了,糟!我得快到村口示警。”

  他开始沿原路退回,伏地爬行徐徐移动。退了六七丈,蓦地,他心生警兆,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他似乎感到有人在后面跟踪,情不自禁打一冷颤,猛地扭头向后瞧去。

  不瞧倒好,这一瞧,瞧了个魂飞魄散,一阵寒流冷电迅即传遍全身。

  脚后不足半步,一个佩了一把金色怪剑的中年人,站在那儿向他龈牙一笑,再相距两步左右,一名执着托天叉的中年人,与一位英俊的青年人,正并肩蹑手蹑脚而行。几乎是贴身跟踪,而他竟在这时方行发觉,栽到家了。

  他心胆俱寒,正想扭身向上发射暗器自保,却晚了一步,中年人一脚踏住了他的脊尾,力道如山,笑道:“小伙子,安静些,别打算叫,叫对你没有好处,可能会阴裂腹破,送掉性命那才冤枉呢。”

  “你……你是……”他失魂落魄地问。

  “我是你的好朋友。”中年人笑答,俯身一指点在他的脑后。他的头向下一搭,身躯松软,趴在地上睡着了。

  三位不速之客互相点头一笑,由年轻人将他拖至一处枯树林中放下。

  “咱们最好在后面等。”佩金色怪剑的中年人说。

  “不等柴兄弟了?”青年人问。

  “不必了。”

  “万一他有危险……”

  “放心啦,他身上穿了白兕背心,机警绝伦,艺业出类拔萃,不用替他担心。前面有叶局主负责,万无一失,走!”

  “咦!东面有人来了。”挟托天叉的人低叫。

  远处小径上人影出现,是个脚步踉跄的叫化子。

  “走!不必管他。”佩金剑的中年人说。

  三人说声走,抄左方绕出。

  小径上的花子爷偶然扭头回顾。刚好发觉后面半里地,三个人踏上小径,那把托天叉冷电四射,在近午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吓得他双腿一软,倒仆在路右,连滚带爬向密林深处中。

  窜爬了三五丈,突然力竭,倒地昏迷不醒。

  柴哲心悬九幽鬼王的安危,发狂般在林中寻找,细搜可疑的痕迹。蓦地,他看到前面一株大树下,躺着一个人,心中一急,三两起落急急纵到。

  “咦!怎会是这个黑心贼?”他讶然低叫。

  躺在树下的人,赫然是闵子建。

  他先坐下来,撕衣袂裹伤。

  一个人在极度激愤之中,而能在看到生死对头的剎那间,未出失去理性的举动,这说明了他已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一面裹伤,一面注视着闵子建沉睡的脸容,按捺下仇恨的怒火,忖道:“我该冷静地想想,该用何种残酷的手段对付他。我要全神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不容许他再和黑鹰会的人接触,断绝一切往来,他便无法收到黑鹰会传给他的消息,自然不知师兄泄了他的底,我得好好利用他,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裹好伤,他检查对方的身躯,发觉仅被制了睡穴而已,不由疑云大起。如果是九幽鬼王下的手,岂会制住睡穴便罢了?老鬼王有名的心狠手辣,一辈子不曾点过任何人的睡穴,显然不是老鬼王下的手。

  他正想拍开闵子建的睡穴,突听到东面密林深处有擦动草木的声音传出。声音虽轻,声源远在数十丈外,在风声呼呼中,他仍然分辨出那是有人走动的血音。

  “大概是罗、余两位大叔回来了,有两个人在走动。”他想。

  他想先与罗、余两人商量,再将闵子建弄醒,便向脚步声传来处走去。

  那一带全是矮树丛,是冬季不落叶的杉林,视界有限,看不见丈外的景物。他距杉林还有二十余丈左右,突听到有人在远处低叫道:“不错,果然有一个人,恐怕是死了。”

  急促的脚步声入耳,片刻,另一人叫:“妙极了,是逃来通风报信的一枝花黄祥,总算被咱们追上了。快,他还没有死,咱们把他弄到路上去,由王老前辈用分筋错骨术对付他,问他是否已经和姓柴的会过面了。”

  柴哲吃了一惊,一枝花请半耳僧带口信,说是有重要消息见告,约定在劳家渡南面相见,怎么却到了此地?

  他立即隐起身形,向侧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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