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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中年妇人秀眉深锁,有点忧虑地说:“会主要亲自处治小畜生,但目下敌踪已现,会主仍未赶来,不知途中有何事耽搁?”

  “小畜生不会来得这么快,至今还不见金坛主的信息,也不见大公子的信号,可知小畜生尚未到来,会主……”

  话未完,厅门抢入一个蒙面人,高叫追:“会主的大驾已近村口,但事先并未见金坛主的信号,请会主夫人定夺。”

  中年妇人急急离座说:“发信号给会主,派人迎接。叫欧坛主速带人到松林查看,看金坛主怎么了?”

  会主到达,村中有一阵忙。不久,厅口出现了端木鹰扬的身影。他身后,赫然有副会主缥缈神龙徐方与徐昌父子,四位门人程忠、江华、李凤、周萱。之外是十八名男女,其中有白永安在内。

  会主似乎比在西域时苍老了许多,而且在神色上多了两分乖戾的气息。他气呼呼地在主位上坐下,乖戾地大叫:“丘护法,你是怎么一回事?汕港村你不是没来过,应该知道形势。小畜生今非昔比,骁勇绝伦,诡计多端,只凭村中的一把火,便可以制他的死命么?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为何不多设几处截击的埋伏?”

  丘磊脸色尴尬,欠身道:“多设截击的埋伏,便会令小畜生起疑却步……”

  “胡说!他有女伴在咱们手中,岂会却步?你……”

  “鹰扬请先息怒。”中年妇人接口,稍顿又道:“金坛主带了荆坷、红线两坛二十四位会友,在村前的松林要道埋伏,由吴姑娘布下幻影神香大阵,成功的希望极浓,这是丘护法筹划的妙计,万无一失,他已尽了责。”

  会主脸色一变,讶然问:“咦!金坛主并不在松林,他到何处去了?”

  “妾身已命欧坛主派人前往查问,不久当有消息。”

  “不好!”会主惊叫起来。

  “怎么啦?”会主夫人讶然问。

  “如果金坛主在松林,不会不出来禀告,显然他已被人引走了。小畜生来了五个人,大道上凉亭的眼线,已用暗记标示小畜生前来汕港村,按理该比我先到一步……”

  话未完,在窗口监视西面的蒙面人大叫道:“不好,船沉了。”

  “什么船?”会主惊问,急趋窗口。

  “可能是冯老前辈的船。”蒙面人让开窗口答。

  三艘双桅船已降下半帆,徐徐驶入港口,前一艘已深没一半,只露出船舱,摇晃着不住打旋。相距在两里外,仍可听到船夫们的呼叫声。

  第二艘突然倾侧,猛烈地摇晃。

  第三艘船正在降下风帆,水夫们乱成一团。

  会主脸色一变,向一名中年人叫:“小畜生从水上来了,卢会友,快到上面请罗爷的人到湖中声援,快!如果发现了小畜生,速将他诱来。”

  中年人应诺一声,急急出厅下楼而去。

  众人皆拥向窗口,注视湖面的变化。会主夫人神色忧虑,向会主道:“鹰扬,你并未将那位姑娘要来。”

  会主咬牙切齿,焦躁地说:“姓罗的可恶,他从中作梗,坚持要用小丫头引小畜生送死,不信任我们,岂有此理!”

  “他的羽翼折损甚惨,目下的实力并不比我们强多少,为何却不愿衷诚合作,联手共谋大事?”

  “他认为萼山先生的安全重要,而萼山先生又不肯离开劳家渡,他反对离开一同前来协力擒人。”

  “那……”

  “咱们不管他。瑾娘,长雄为何没有消息?”

  “妾身也感到诧异哩!”

  “有一件事不妙。”会主低声说。

  “有何不妙?”

  “明心师弟派人传来回信,他被小畜生的朋友在身上弄了手脚,目下手足发软,气功已散。据护送他北上的勾魂使者王朝阳送来的口信,说无法查出原因,只知血脉异常,气机败坏,查不出是何手法或药物所伤,反正性命交关,如果未牌左右找不出根源,他……”

  “勾魂使者精于搜经透穴术,他居然找不出根源?”

  “嗯。”

  “那……屠师弟……”

  “勾魂使者可望在近午时分,将师弟送至劳家渡。我已派人前往相迎,要将他们接来此地,让师叔看看。”

  “万一……”

  “万一师叔也找不出原因,只好向小畜生……”

  “但小畜生活的机会不大,大火与暗器齐发……”

  “火一起,他会就范的,那时再将他派人擒住,还怕他不死不吐实?”

  楼上,众人紧张地注视着湖面的变化,三艘船已经先后下沉,离岸约一里左右,湖面风浪不小,杂物四处漂流,有不少人攀在浮物上,随水漂流不定,救命声清晰可闻。

  楼下,近三十名好汉或坐或卧,候令行动。

  地下室不大,堆满了米粮、鱼干、腌肉、杂物,只留出一条走道。一盏菜油灯发出黯淡的光芒,照着坐在地道门两侧的三名持刀大汉。三人盘坐在地,信口天南地北穷聊天。地道门半掩,温暖的风从地道内吹来,掠过地下室,透过地下室大开的木门,吹入楼下的大厅,再沿石梯吹向楼上层,从窗口消逝。

  坐在左面的大汉抱着连鞘单刀,倚在壁上说:“咱们专诸坛自从进入严府之后,名存而实亡,不再干刺客的买卖,却替严府刮财传信,真没意思。”

  右面的一名大汉桀桀笑,接口道:“至少,咱们不再冒风险,有吃有喝有女人。葛兄,难道你还不满意?”

  葛兄重重地哼了一声,撇撇嘴说:“我宁可冒风险,也不愿做奴才的奴才……”

  “老葛,你找死?”第三名大汉低喝,神色紧张。

  葛兄挺挺腿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冷笑道:“这里又霉又臭,谁也不会前来抢咱们的差事,更没有坛主堂主自降身分前来把守通风口,谁管咱们的胡说八道?除非你俩不够朋友,不然……”

  话未完,他突然挺起上身,仰头向伸手不见五指,却风声凛凛的地道内凝望,说:“咦!里面像有老鼠走动。”

  “哈哈!这里有吃不完的鱼肉米谷,那还怕没老鼠?”另一名大汉笑着接口。

  先前制止葛兄胡说的大汉侧耳倾听片刻,说:“不像老鼠,倒像……像……老葛,你信不信世间有鬼?”

  葛兄桀桀笑,接口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世间如果真有鬼,咱们黑鹰会的人,恐怕早就给鬼弄光了。”

  “记得五年前,兄弟在浙江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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