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57)_云中岳

五七

　　他开始取出小铁翎箭，再度切割鹿筋索。但先前押解他的两名大汉。在一旁监现得十分紧，他不敢放胆进行。

　　梭宗僧格被押在前面，押解柴哲的仍是先前的两名大汉。马匹在深雪中行走，颠簸得很厉害，反而对柴哲有利，便于弄手脚。

　　不久，接近了一座树林。柴哲已经割断了鹿筋索，藏好小铁翎箭，正小心地放松手上的绳圈。

　　马匹绕林右而走，前面的李玉山突然叫：“前面有可疑的人，备战！”

　　前面不远处，三个灰影徐徐从林中鱼贯行出，像三个幽灵，举步从容，脚下轻如鸿毛，似乎是浮在雪上的靴子并不向下沉落。

　　“桀桀桀……”怪笑声划空而至，刺耳难听。

　　三个灰影一字排开，挡住去路，笑声发自中间的灰影，中气充沛，震耳欲聋。

　　李玉山跃下马背，迎上用西域语问：“什么人拦路？说！”

　　中间的灰影止住笑声，用中原语音说：“小子，老夫听不懂西域语。”

　　“咦！阁下是？……”李玉山用汉语讶然问。

　　“先别问我，老夫要问你。小子，你就是刚才过去的人，回来得好快哩！”

　　“你……”

　　“老夫算定你要回来的，所以在此等候。”

　　“等我有何贵干？”李玉山硬着头皮问。

　　“等你带路，老夫要你带咱们三人上乌蓝芒奈山忠义堂。”

　　“在下不是乌蓝芒奈山的人。”

　　“废话！你小子想在老夫面前掉花枪不成？”

　　李玉山反而哈哈笑说：“咱们是巴罕岭的好汉，远从三百里外赶来，昼伏夜行，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赶走乌蓝芒奈山的熊寨主，夺下附近五百里方圆的油水。”

　　灰影一怔，冷冷地问：“你小子的话当真？”

　　“在下绝不虚言。”

　　“你姓甚名谁？”

　　“在下神拳李玉山，在陕西地境不是无名小辈，中原江湖的朋友，何必对李某不陌生。”

　　“巴罕岭的寨主是谁？”

　　“终南三猛兽，阁下是否有过耳闻？”

　　“哦！原来是火焚钟楼，杀伤官兵，抢劫西大街十六户，血案如山，被秦王府护卫赶离终南的三猛兽，他们还没死哇？”灰影怪笑着说。

　　“咱们到西域重振声威，花了五年心血，大有所获，目下财源充裕，兵强马壮。大寨主青狮周起凤，依然龙马精神。二寨主黑虎林魁，艺业更胜往昔。三寨主白犀唐河，威震蒙西，蒙西的小儿闻名不敢啼哭。目前咱们正开拓河湾地域，要赶走乌蓝芒奈山的人，将蓝雕旗的蒙人赶回西海。阁下如果与乌蓝芒奈山的人有过节，何不与本山的人联手？明天将是决定生死存亡的一天，阁下将可一见乌蓝芒奈山的人，如何？”

　　“你瞎了眼啦，狗东西！你以为老夫是听人使唤的人么？”灰影破口大骂。

　　“阁下好大的口气，亮名号。”神拳李玉山不悦地叫。

　　“你坐稳了，竖起驴耳听着，免得吓了个屁滚尿流。”

　　“哼！李某闯过天下，多大场面没见过，你想吓唬我？”

　　灰影桀桀笑道：“凭你们终南三猛兽，也配和乌蓝芒奈山的人作对，简直在做白日梦。”

　　“乌蓝芒奈山三个寨主，大寨主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娃。二寨主无情剑熊应龙，一个江淮小武师，杀伤人命亡命西域。三寨主金蛇剑陈如海，燕子矶的钓鱼匹夫，成得甚事？阁下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小子，你知道那位女大寨主姓甚名谁么？”灰影冷冷地问。

　　“只知她姓裴，他们山寨里的人、也难得见她舞刀弄剑，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们占据乌蓝芒奈山，不知底细。”

　　灰影桀桀狂笑，笑完说：“大概你们只知道这么多，难怪如此狂妄。姓裴的女娃娃不会武功？哼！连老夫也不见得能在她的剑下讨好，你们这些人可笑亦复可怜，居然还没摸清对方的底，就敢前来开拓势力范围。”

　　“你是谁？”神拳厉声问。

　　“你总该听说过黄山三魔吧。”

　　“你……”神拳打着冷战问。

　　“老夫天魔田成。”灰影一字一吐地说。

　　“老夫地魔许昌。”右首的灰影接着说。

　　“老夫人魔管仁。”左首的灰影高声说。

　　黄山三魔，是近二十年来江湖道上大名鼎鼎的魔道人物，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魔，性情有时平和，有时古怪，变幻莫测，白道人士侧目，黑道巨擘也敬鬼神而远之，横行江湖二十年，是人人头痛的魔道高手。

　　神拳李玉山毛骨悚然，不由自主退了两步，身上冒冷汗，硬着头皮说：“前辈请……请海涵，不知前辈需要晚辈效劳么？”

　　“老夫人地生疏，要你带路。”天魔田成冷冷地说。

　　“但……”

　　“不许推诿！”

　　“晚辈带了两个俘虏，须……”

　　“把他们宰了。”

　　“但晚辈不敢接近乌蓝芒奈山，怕打草惊蛇。”

　　“有老夫在，怕什么？”

　　“这……”

　　“你不答应？”天魔田成厉声问。

　　神拳打一冷战，急急地说：“晚辈遵……遵命……”

　　“把他们杀了，留三匹座骑给我们。你们处置俘虏，老夫到林中取物。”

　　“晚辈遵命。”

　　“好，且稍候片刻。”天魔冷冷地说，三人转身入林。

　　神拳李玉山一面向马匹走近，一面用西域语向同伴叫：“准备驱马，向西南走。”

　　声落，一声低叱，飞跃上马，七匹马折向狂奔。

　　林中的三魔没料想到神拳李玉山胆敢逃走，齐发怒啸，展开踏雪无痕轻功绝学，全力狂追。

　　前半里，三魔从二十丈外拉近十丈以内。神拳李玉山的党羽出没在西域境四出劫掠，所有的座骑皆是千中选一的良驹，所以能在草原和山区飘忽无定，不但马好，骑术更精，拼起命来，马儿发愤狂奔，三魔势难追及。

　　追了里余，人的体力已发挥至极限，追近至五六丈了，但却可望而不可及。

　　之后，距离开始拉远，三里以外，后面已看不见三魔的身影了。

　　马的体力也迅速地消耗，奔近一座小山下，马儿仍能勉强支持，但双手被绑的梭宗僧格已无法支撑，双腿力竭，骑术再佳也撑不住，大叫一声，栽下马来。

　　幸而马儿的速度已成了强弩之末，比小跑快不了多少。“蓬”一声大震，梭宗僧格重重地掷落在浮雪中，雪花飞舞，梭宗僧格在雪花中滚动，立即昏厥。

　　“哎呀！这家伙快完了。”在马后监视的大汉惊叫。

　　前面的神拳勒住缰，扭头叫：“把他绑在马上，快！”

　　这瞬间，柴哲摇摇晃晃，要向下倒。

　　在后面监视的大汉策马跟上，从侧方冲到，伸手扭身一把扶住叫道：“这家伙也要倒了……”

　　柴哲早已恢复了自由，猛地出手扣住大汉的脉门，一扭一带，大汉惊叫一声，被柴哲揪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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