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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一


  俘虏是云中鹤所擒的,其实不是擒而是捡,那人浑身焦黑,跌在一个地窟之中,地窟上三丈余是烈火熊熊的房舍,人仍可蠕动。

  那时,云中鹤是独自搜到的,看见有人,恐怕上面房屋塌下将人焚毙,动了一念之慈,便上前救人。

  岂知那黑炭般的人,仍有些少知觉,手一触人便暴起,一掌把云中鹤推跌丈外。

  云中鹤吃了一惊,能将他推跌之人,他还没见过哩!一时火起,便扑上一掌击出。

  那人仅挣起上身,仍在昏迷,掌来势奇急,他不知闪避,一掌恰击在后脑勺上,立即昏倒。

  云中鹤未料到那人竟未回手,显然刚才那一推并非是他有意出手,而是一般练家子的本能。他心中不无愧念,便将人拖过,就火光下一抹他的脸面,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大孩子,身上衣裤零落。银灰色的衣衫已成了焦黑,肌肉暴露,身上挂囊,腰带上一把小鞘,小兵刃的卡簧还未压上,显然是刚归鞘还未插实的。

  他动了怜才之念,而且心中有愧,打主意将人救出,日后收他作为衣钵传人。

  他正想拔出小剑细看,七星掌已在地道深处高声叫唤,同时上面屋顶行将垮下,碎木残火大量跌入洞中,向下滚入洞底。

  他无暇再留,反而将小剑拍入鞘中,挟起人便走。

  在逃命期间,七星掌只道这黑炭般的人是云中鹤的朋友,逃命要紧,无暇细问。

  云中鹤喂了俘虏两粒丹丸,那人始终不见清醒,但呼吸正常,体温一如常人,知道人并无大碍,始终不愿丢弃。尽管七星掌催了他好几次,他置之不理。

  人丢了,死活不明,云中鹤心中十分难过,念念不忘。两人对追了他们千余里的黑袍人,耿耿于心。反正这人脸色红润如同中年人,一部美好的拂胸长髯极易辨识;他俩发誓,要在江湖中一面练功,一面找寻这黑袍仇人,利用七星掌的江湖势力,到处出动朋友踩探。

  转眼快四年了,一无所获,但他们并未灰心,仍在找寻。鬼使神差,在倾盆大雨中救了叶若虹主仆和如黛。

  三年多以来,他两人互切互磋,功力大进。人在仇恨和耻辱的鞭策下,必能苦心孤诣,发愤图强,反之便会耽于逸乐,不进反退。他两人并未令自己失望,艺业已臻化境。

  两人以神奇的轻功冉冉而降,真把三个魔头惊住了。由上下降,要快不难,要轻亦易,但如要冉冉而降,首先必须具有凝气提纵术,没有一甲子以上的练气功夫,想也不必想,太难了,七星掌在江湖的名望,确是唬人,跺下脚西北震动,吼一声中原武林人物悚然而惊,可是仙海人屠久处化外仙海,根本不识七星掌是啥玩意,仅对两人的轻功身法,和刚才那声与慑魂魔音相似的沉喝有点心惊。

  仙海人屠在三人中是首领,该他出面,徐徐扬起外门兵刃虬龙棒,沉下脸问:“两位是谁?要架梁么?”

  七星掌厉岳的穿戴打扮,是他的活招牌,不论冬夏,团花罩袍不离身,武林朋友江湖混混,见了他不用问姓通名,便知道是他,他也以此自豪,他一见虬龙棒,有点心凛,知道这人不是好相与的善男信女,沉声道:“在下凤台七星掌厉岳。”又向云中鹤摆手虚引说:“这位是山东云中鹤裘老弟炳文。尊驾高名上姓?”

  “仙海人屠容若真。”

  “金鹫赫连西海,西羌人。”

  “佛爷我叫拉卜活佛。”喇嘛含糊地自报名号。

  七星掌心中略震,这些人曾有过耳闻,而且他也曾在太白山庄与矮神荼见过面,虽无交情也算得是同路人,犯不着生气,便说:“原来是容老兄,久闻大名,今日幸遇。”

  仙海人屠瞥了他一眼,说:“厉兄的名号,在下却是陌生。”

  他这一说,七星掌脸上立寒,心说:“这家伙语气狂傲,我得教训他。”便跨前一步,冷冷地说:“不错,你该陌生,因为你是化外之人。”

  “你想怎样?”仙海人屠火啦。

  “闲事管定了。”七星掌傲然地说。

  “那是你的不幸。”

  “如何不幸?”

  “你将横尸五步。”仙海人屠一字一吐地说。

  “好说,看谁横尸,你三人一起上。”七星掌一掀罩袍,唰一声寒芒四射的宝剑出鞘。

  仙海人屠大喝一声,虬龙棒闪电似向前推出。

  剑芒一闪,八方发射,在瞬息之间,两人乍合乍分,电光石火似的一触即退,仙海人屠暴退八尺,七星掌也飞撤五尺。

  两人同怒吼,同时扑上。

  云中鹤撤下霸王鞭,哈哈狂笑道:“看我的,打!”在笑声中,狂扑金鹫。“铮”一声金枪被砸出门外,金鹫连退五步,乌光一闪,直迫中宫而进。

  一旁的拉卜活佛吃了一惊,能一鞭将金鹫震退的人,够可怕,自己不上是不行了,一声怒吼,木棍从侧攻上。

  五个人在雨中拼命,附近的草木遭了殃。

  葛如山突然向若虹叫:“公子爷,背上小姐!往西南走,我断后。”

  若虹奔到姑娘身边,尖促地说。“事急矣!小妹,休怪愚兄亵渎。”

  他不等她回答,解腰带将她背上,向崖左一窜,投入大雨之中,藉草木掩身,向西南狂奔。

  葛如山等他隐入林中,方随后急撤。

  五个凶魔虽知他们走了,但正在拼命,懒得分神,仍在缠斗不休。

  主仆两人急似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在林中一阵急走,不辨东南西北,亡命而去。

  天色将晚,他们到了一处山崖下。雨水未止,远远地,可以听到如雷的水声。

  两人窜入一处崖壁下,真巧崖根就有一个高可及丈的大洞,里面黑黝黝地。

  若虹背着姑娘,刚窜到崖口,正要往洞中冲入。

  “快退!”后面的如山沉喝,欺身直上。

  若虹双足一点,向后急退。

  同一瞬间,一头三百余斤的雄山猪,突以奔雷般的声势,从洞中冲出,尖嘴獠牙半分之差,便可触到若虹的小腹了,好险!

  葛如山已经抢进,从侧方纵到,拼全力运起铜人,一声暴响,击在山猪顶门上,血肉飞溅,红白皆现。山猪倒了,葛如山亦已力尽,已经结了血痂的创口,亦被震裂了不少,鲜血在胸间再现。

  叶若虹双脚一落地,突然反手拔剑,脱手将剑向洞口飞掷。

  洞口,刚现出一头约有四百斤大小的母山猪,光华一闪,母山猪则被洞外的死山猪所惊,正作势冲出,恰与光华迎个正着,插入肩颈两尺,余势未退止,直冲到死山猪之前,砰然一声,被绊倒在地,猪嘴正接在雄山猪的后腿上大口一合,雄山猪的粗大后腿,骨碎肉烂。

  若虹人向前冲,火速拔出长剑,傍着如山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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