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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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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伟岸中年人,三角脸,吊客眉,双目外突,下唇突出,头戴七星拱月英雄巾,身穿团花罩袍,罩袍下现出半尺剑鞘。这人不算得陌生,乃是大名鼎鼎的魔头,不受任何管辖,独来独往的山西凤台七星掌厉岳。在太白山庄,神剑伽蓝现身之时,第一照面剑斩矮神荼一阳子和文殊方丈;第二照面,龙首上人和达尊喇嘛溅血剑下。这神勇的凶狠残杀,震撼了群魔,第一个溜走的人,就是这位大英雄七星掌厉岳。 第二人身材也超过八尺,鸢肩猿臂,虎背熊腰,大马脸,平枕骨,粗眉大眼朝天鼻,一部灰白色的络腮胡,梳得十分整齐。身穿青色对襟劲装,身背皮插袋,扣住一根超过六十斤的乌亮霸王鞭。 这人一向在京师以北做没本钱的买卖,极少在中原走动,平生劫富济贫,专找京中那些刮饱宦囊的大官下手,恶迹不能说没有,但倒是个了不起的独行英雄,在北方,他的名声是誉多于毁。他姓裘,名炳文,轻功超尘拔俗,人称他为云中鹤。他使沉重的霸王鞭,却又叫云中鹤,可见端的不等闲,绝非泛泛的欺世盗名之徒。 云中鹤在北方武林算得上亦侠亦盗的英雄,可是他的师弟抱犊崮的寨主,赛瘟神贺斌,却不是好东西,神憎鬼厌,人人头痛。师兄弟俩乎时极少往来,逢年过节只作些礼貌上的问候。云中鹤虽不赞成师弟的所为,但劝之不听也就无可奈何,师兄弟同门四十年,感情仍在,他也就懒得管他。 三年前,赛瘟神应金面狂枭之请,西赴太白山庄,恰好云中鹤带了一笔礼物南下抱犊崮,先期到达想与师弟欢度中秋佳节,但赛瘟神已经走了。 他问清内情,火速奔向陕西,要将师弟追回,不许他卷入江湖争名夺利的漩涡。 可是他晚了一步,太白山庄已成火海,师弟已丧命台上,他只看到群雄星散的尾局,已经无能为力了。 第一个他遇上的人,是七星掌厉岳。七星掌溜得最快。东西两个大盗早年曾有一面之缘,这时相遇,自然客套一番。七星掌不是个好东西,为人极为阴险,他早知太白山庄五行宫的秘密,知道五阴鬼手申庄主在庄中藏有些多无价至宝,立即邀云中鹤抄秘道入庄,进入地道。 他两人在地道中摸索,也就是金毛吼景泰所发现的两个黑影。 他俩不但获得了许多珠宝奇珍,还掳了一个功力奇高的人。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午夜出秘道时,却碰上了更强的高人,迎面截住了。 七星掌厉岳的掌上功夫,自诩天下无敌,岂知拦路的高大黑影,掌上功夫更高明百倍,一连三掌,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云中鹤的霸王鞭,也被那黑影以一双肉掌,几乎硬生生震成断鞭。 两人轻功都了得,打不赢便逃命,不辨东西南北,急如漏网之鱼。 拦劫的黑影不肯放松,一阵好赶。 天一亮,他们发现已经到了大散关附近,接近甘肃镇的地境了。除了前奔,别无退路。 七星掌与兰洲的老龙神鲍怀仁有交情,便想投奔老龙神庇护,便向兰州逃窜,走天水山道。 追赶的人,是个身材高大,方面大耳红光满面的俊逸中年人,但却有一部拂胸白髯,与面色极不相配,却又像古稀老人。穿一袭黑袍,腰悬长剑。黑袍人不问情由,紧迫不舍,双方保持着半里地距离,绝不放松。 一连两天两夜,两个大盗就无法将人摆脱,双方的真力消耗差不多了,两天两夜枵腹奔逐,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到了兰州,双方都不易支持啦! 七星掌带了一个赃物包,云中鹤带了一个俘虏,就是舍不得丢,轻功虽高明,自然没有空手的人支持得久些。 到兰州是在午夜,黑袍人已迫近身后不远,两人慌不择路,无法觅路投奔扪天岭,便奔兰州城。 城门已闭,兰州的城墙,比中原任何城市的城墙都高上一倍,他们真力已虚,无法逃入城中,绕城而过了黄河浮桥,不管天南地北见路就走。 黑袍人终于赶上,走不脱只好拼命,两人丢下赃物俘虏,一场好拼,在饥渴交加中,两人都身负轻伤,且斗且走,终于跌落在一条小河中逃得性命。 第二天晚上,两人溜回丢赃弃俘之处,扑了个空,白费了一番心力。 俘虏是云中鹤所擒的,其实不是擒而是捡,那人浑身焦黑,跌在一个地窟之中,地窟上三丈余是烈火熊熊的房舍,人仍可蠕动。 那时,云中鹤是独自搜到的,看见有人,恐怕上面房屋塌下将人焚毙,动了一念之慈,便上前救人。 岂知那黑炭般的人,仍有些少知觉,手一触人便暴起,一掌把云中鹤推跌丈外。 云中鹤吃了一惊,能将他推跌之人,他还没见过哩!一时火起,便扑上一掌击出。 那人仅挣起上身,仍在昏迷,掌来势奇急,他不知闪避,一掌恰击在后脑勺上,立即昏倒。 云中鹤未料到那人竟未回手,显然刚才那一推并非是他有意出手,而是一般练家子的本能。他心中不无愧念,便将人拖过,就火光下一抹他的脸面,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大孩子,身上衣裤零落。银灰色的衣衫已成了焦黑,肌肉暴露,身上挂囊,腰带上一把小鞘,小兵刃的卡簧还未压上,显然是刚归鞘还未插实的。 他动了怜才之念,而且心中有愧,打主意将人救出,日后收他作为衣钵传人。 他正想拔出小剑细看,七星掌已在地道深处高声叫唤,同时上面屋顶行将垮下,碎木残火大量跌入洞中,向下滚入洞底。 他无暇再留,反而将小剑拍入鞘中,挟起人便走。 在逃命期间,七星掌只道这黑炭般的人是云中鹤的朋友,逃命要紧,无暇细问。 云中鹤喂了俘虏两粒丹丸,那人始终不见清醒,但呼吸正常,体温一如常人,知道人并无大碍,始终不愿丢弃。尽管七星掌催了他好几次,他置之不理。 人丢了,死活不明,云中鹤心中十分难过,念念不忘。两人对追了他们千余里的黑袍人,耿耿于心。反正这人脸色红润如同中年人,一部美好的拂胸长髯极易辨识;他俩发誓,要在江湖中一面练功,一面找寻这黑袍仇人,利用七星掌的江湖势力,到处出动朋友踩探。 转眼快四年了,一无所获,但他们并未灰心,仍在找寻。鬼使神差,在倾盆大雨中救了叶若虹主仆和如黛。 三年多以来,他两人互切互磋,功力大进。人在仇恨和耻辱的鞭策下,必能苦心孤诣,发愤图强,反之便会耽于逸乐,不进反退。他两人并未令自己失望,艺业已臻化境。 两人以神奇的轻功冉冉而降,真把三个魔头惊住了。由上下降,要快不难,要轻亦易,但如要冉冉而降,首先必须具有凝气提纵术,没有一甲子以上的练气功夫,想也不必想,太难了,七星掌在江湖的名望,确是唬人,跺下脚西北震动,吼一声中原武林人物悚然而惊,可是仙海人屠久处化外仙海,根本不识七星掌是啥玩意,仅对两人的轻功身法,和刚才那声与慑魂魔音相似的沉喝有点心惊。 仙海人屠在三人中是首领,该他出面,徐徐扬起外门兵刃虬龙棒,沉下脸问:“两位是谁?要架梁么?” 七星掌厉岳的穿戴打扮,是他的活招牌,不论冬夏,团花罩袍不离身,武林朋友江湖混混,见了他不用问姓通名,便知道是他,他也以此自豪,他一见虬龙棒,有点心凛,知道这人不是好相与的善男信女,沉声道:“在下凤台七星掌厉岳。”又向云中鹤摆手虚引说:“这位是山东云中鹤裘老弟炳文。尊驾高名上姓?” “仙海人屠容若真。” “金鹫赫连西海,西羌人。” “佛爷我叫拉卜活佛。”喇嘛含糊地自报名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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