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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岸上的十余人略一迟疑,欲进不敢,欲退不舍。

  追风剑客又道:“诸位是不想走了,难道还要老夫再请么?”语气极为不悦。

  十余个黑影似乎一震,倏然退去。

  第二天,画舫直至日上三竿,方徐徐解缆,舫上操舟之人,全是虎背熊腰,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甘龙的船,也缓缓解缆,遥遥紧随。午间,画舫泊于夔州,码头上等候着十余乘轿,舟一停妥,暖轿逐一载客,然后向城东蜂拥而去。暖轿所经处,奇香扑鼻。

  甘龙遵逸云所嘱,距画舫三十丈左右下碇。入暮时分,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送来一封书信亲交甘龙后走了。

  甘龙心中忐忑,打开一看,原来是逸云的手书,大意是说,画舫在夔州约有三五日逗留,嘱暗中准备金蝉脱壳之计,在三峡之日,可将红货于宜昌暗换小舟,先放武昌交镖,大船始终追随画舫,可保无虞云云。

  甘龙暗中与二弟三妹计议,先行守秘,暗中准备救生小艇,预定一出三峡即由甘虎和甘凤两人,率五名水性特佳的趟子手,驾小艇脱身,以暗镖疾放湖广交镖。

  逸云确是另有发现,同时他已将画舫的内情,瞧出了少许端倪,认为画舫主人,与恩人方家夫妇有关,所以决定独自行动,以免碍手碍脚。

  原来舟泊云阳之时,他故和沈老镖头呕气,回舱换上青油绸水靠,反扣舱门,神不知鬼不觉潜向画舫。

  他早发觉了劫镖贼的阴谋,可是没料到画舫中人,是否也是劫镖而来的另一批好汉,想将情形弄清再说。

  画舫舱外,似乎没有人在外警戒巡风,但暗中却警卫森严。森严是森严,对他却是无用,他一到船下,运起缩骨功,全身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飘然贴在船侧过道之下,双耳贴在舱板上,以借物听声之术,窃听舱中动静。

  舱内人声细碎,但难逃他的神耳。说话的人,几乎全是娇滴滴的少女口音。只听一个甜甜的口音说道:“大姐,你要艾爷将夔州的英雄人物说来听听吧。”

  “夔州小地方,藏不了龙,更卧不下虎,艾爷嘛,只算条小地头蛇,嘻嘻,他能说出怎样的人物来?”这是另一个俏甜的嗓音,似乎就是被称为大姐的人。

  接着是一连串的腻笑和嗲嗲娇唤,一个男人的嗓音说:“妮子一张利口,确是令人可爱可恨。骂我是蛇,就让我缠住先咬一口再说。”

  一阵荡人心魄的吃吃媚笑升起,大姐喘息着叫道:“艾爷,好人,你这手!啊!五妹还是个闺女,别让她看了恶心。好人,放手。”

  艾爷淫笑着说道:“看你还敢不?哦!五妹可有了人么?五妹,我给你引见一个漂亮小伙子怎样?”

  “哼!胡说八道。”最先发话的少女似嗔非嗔地笑骂。

  大姐说道:“别色迷迷地,艾爷我警告你,五妹还在练‘玄阴锁阳功’一年之后大功告成,方可……目前,哼!你一沾她的身躯,管教你大祸立至,祖婆不活剥了你才怪。”

  “乖乖!要命。可惜你祖婆婆像个吃人夜叉,不敢领教;要是你,就让你剥吧!”

  又是一阵荡笑,片刻方静。五妹又旧事重提道:“艾爷,贵地真没有英雄人物么?真可惜!没有观摩的机会了,何必明天还在夔州逗留?”

  艾爷说:“咱们夔州早年确是出现过一位人物,可惜他死得太早,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是怎样的人物?”

  “叫什么绿衣剑客方逸君;在江湖出现五六年,如彗星一现即逝,他的师门至今仍是个谜。”

  五妹声音平静地说道:“绿衣剑客?没听说过哩!”

  “又说是死了,又说是下落不明;艾爷,你说话不太令人诧异么?”

  “这……这……这倒是我疏忽了。一般说来,既然下落不明,说他死了亦是自然之事。”艾爷说得极不自然。

  “艾爷可认得他么?他是贵地的英雄,该认识的啦!”

  “不!不!我对他陌生得紧。他本籍是夔州,其实自小到大,谁也没弄清他的根柢。夔州也没有姓方的,可能他是由别处迁来的客户,亲人早死绝啦。”

  “可惜!”五妹说完,幽幽一叹。

  “夔州虽没有成名人物,但武昌府铁面判官庄廉师徒,在舍下专诚相候呢。”

  大姐说道:“铁面判官?倒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小妮子,铁面判官成名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哩!他一手子午问心钉,天下接得下手的少之又少。”

  “艾爷,你大概也接不下了。”

  “哼!笑话!他那子午问心钉岂奈我何?就他那笔中藏针的玩意,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艾爷怎又说他是英雄?”

  “五妹,这叫惺惺相惜呀。谁不知我追风剑客了得?除了我,他不弱呢,哈哈。”

  外面窃听的逸云,探不出有关绿衣剑客的其他讯息,便决定亲自查访,飘落水中走了。

  他看出画舫中的人大有来头,夔州追风剑客的大名,在武林确是无人不晓,竟然在画舫中做了入幕之宾,岂不证明船上的主人不凡么?他放了心,所以借故离去。

  当天晚上他并未离开码头,远远地监视着动静。十余条影被追风剑客轰跑,他跟踪就追。城东全是连绵起伏的山岭,贼人沿山间小道越过两座峰头,逸云用黑巾将脸蒙住,低吼一声赶上众贼。

  贼人闻声转身,不等他们看清,逸云突然出手,只一闪之下,贼人便被点了穴道,翻身栽倒了。

  逸云下手疾逾电闪,贼人毫无反抗余地。他将走在最先的两个狞恶老儿提至一旁,自己坐下将他们的穴道解了,等他们清醒。

  穴道一解,两贼一蹦而起,正在大惑,逸云沉声说道:“好朋友,坐下谈谈。”

  两贼骇然注视着他,再一看其余全躺下了,怎能不惊?转身就想溜之大吉。

  “跑不了的,识相些,朋友,大爷我有话问你们。”

  其中一贼壮着胆问道:“阁下是谁?留下万儿。”

  逸云冷然叱喝道:“贼骨头!废话什么?少来什么千儿万儿,我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两贼一打手势,分头便跑,那还跑得了?逸云略一招手,阴森森地说道:“坐下!乖乖地少打逃命的主意,不要命的再试试看!”

  “叭叭”两声,两贼颓然坐倒,张口结舌,浑身直冒冷汗。

  “你们奉谁的旨意前来劫镖的?”

  贼人颤抖地答道:“成都府一清道长所差,他原是九顶山的老道。”

  “他现今何在?”

  “于重庆府朝天门外候讯,恐已动程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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