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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第三章 江面异踪

  逸云四人向他行礼道别,齐道:“谢谢”。逸云并向他顽皮地一笑,穷酸突然向他说道:“小友,日后相见,叫我哭书生,我姓梁。”说完,向尧龙山如飞而去。

  姑娘等哭书生去远,小嘴儿一噘,埋怨逸云道:“云弟,你这多嘴的毛病几时才治好?江湖禁忌太多,稍一舛误,立招杀身大祸,刚才要没有哭书生,我们全得毁在这儿,看你下次还敢乱说不?”

  “三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认为狂魔会放过我们么?除非我们不走这趟镖。听他的口气,这笔红货大有可疑,可能打主意的还不止狂魔一人,此行凶险多着哩。”

  甘龙失惊道:“云弟的话有道理,我们快赶一程,看这趟镖是否值得一走。”

  甘虎扳鞍上马,冷笑道:“值得走也走,不值得走更要走,接了镖却又退回,鸿安镖局还用叫字号?”

  逸云嘻嘻一笑,扳鞍上马说道:“二哥说得对,鸿安镖局岂是怕事的?小弟不才,插条胳膊还可以,走啊!”

  ***

  在四人抵达重庆府的第二天,一条大型画舫由水东门东码头缓缓开出,雕栏绿幔,金碧辉煌像是大户人家的游艇。

  而鸿安镖局的货船,静悄悄地靠码头下碇。船首插着鸿安镖局的绿色大旗,上绣“鸿安镖局”四个大红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五月盛夏,日正中天,码头泊着无数大小船舶,船夫正在忙着卸货或进舱;只有鸿安镖局的船只空无一人。

  申牌正,码头上镖车碌碌,来了两辆,一大群镖师和趟子手拥簇着靠了船边。走在最后的是甘龙三兄妹和逸云,还有五名彪形大汉。并着甘龙走的,是一个背系虎头钩的花甲老人,身材魁伟,虎目含威,端的威风凛凛。他是鸿安镖局安庆府分局的第一张王牌,追魂金钩沈师父如山,局里伙计都尊称他为沈老爷子而不名。

  镖车内卸下了十二件黑布密缝的大包裹,伙计们一一送入舱中,包裹甚大,但并不沉重。

  一阵忙碌过后,半个时辰一切就绪。趟子手大多兼任船夫,这是镖局的自备船只,各人一一各就岗位,自行拾掇一切,船上归于平静,但并未开航。

  大舱中,一共坐了十个人,上首是甘龙和沈老爷子,右首是甘虎、甘凤和逸云,左首是五位镖师。

  伙计奉上每人一杯香茗,沈老爷子沉声发话道:“知府大人这次所付红货,确实无人知道是何种货物,以五千两白银交保,确是重了些;据少东主在尧龙山所获消息看来,此行确是相当风险,但为了本局声誉,即使是赔保,也得接下。此行祸福难料,我们只好放手一拼。老朽感到奇怪的是,连府中本局的隐线,也弄不清这是何物,何以江湖朋友反而知道,不然不会声称劫夺此镖;难道说,他们存心砸鸿安的招牌?”

  甘龙徐徐发话道:“长江的朋友,也许不会生心。晚辈疑心这批红货定是奇珍异宝,并与武林有关,所以江湖朋友齐集,要计算我们,我们得留心面生的朋友。沈前辈久历这一段水道,一切有仗了。”

  “少东主还请放心,老朽竭尽全力。”

  逸云老毛病又犯啦,他接口道:“老爷子,午间开出那艘画舫,不知是何人所有?”

  “惭愧!至今还不明内情。”沈老爷子讪讪地说,又道:“这艘画舫于一月前抵此,船上全是青衣小帽的俊美童仆,和美艳如花的少女。三天前,由叙州下来一群内眷,同上画舫;大概是官府中人的家眷,不然不会如此神秘。”

  逸云指着左侧一排五艘单桅货船问道:“这些船呢?”

  沈老爷子有点不悦,冷冷地说:“那是长江最普通的货船,华哥儿还有问么?”

  逸云嘻嘻一笑,说道:“老爷子,别生气,但愿是货船就好,小可多言了。”

  舱中人太多,姑娘不好拉他,瞪了他一眼。逸云毫不在意,转首打量窗外。突然脱口叫道:“喝!了得!这是轻功提纵术哩!”

  众人齐向窗外瞧,在最左一艘单桅货船后,停着一艘梭形快艇,艇上七八名大汉,正一一纵上货舱,一纵丈余,身法拙劣之至。

  沈老爷子和众镖师轻蔑地一笑,是笑逸云少见多怪。

  红货保银奇重,为了小心,夜间不开航,这晚上大家就在船上住宿。午夜,一条鬼魅似的淡淡人影在五条单桅货船上蹓了一圈,声色不动地离开。

  翌晨,船在薄雾晨曦中启碇,盛夏水涨,长江水道甚不好走;但在三峡上游,虽湍急而无险下放的船只,却十分惬意。

  预计行程,第一日必须赶到云阳州,第二日开始进入三峡。三峡计长四百里,由夔门至南津关,亦有三百六十余里,预计下三峡要走二天,因为船伙计付出大量的精力,夜间更不能行船,不敢多走。预定的宿处,第一天是巫山,第二站是归州,第三天可抵宜昌府。

  第一天平安无事,甘龙兄弟略为放心。因三峡江窄水势湍急,行船之际,绝不会有人敢于动手劫镖,万一照顾不周,计算有舛,则船沉人溺,红货落水,落个两头皆空,何必呢?

  入暮时分,船泊云阳州码头。泊舟毕,后面五条货船亦陆续抵达,相距十余只船位,先后下碇。

  真巧,昨日启航先走一日的画舫,竟然也在这儿停泊,船上静悄悄地似无人迹。

  逸云猛想起华家的恩人方逸君夫妇,他们的老家不是在夔州么?便向沈师父说道:“沈老爷子,此至夔州是否停泊一些时辰呢?”

  沈师父对这小后生有说不出的轻蔑感,也心怀不快,他感到这小伙子处处在挑他的毛病,便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有人停,那就是船老二,他得停下来焚香化纸,祭告江神。”

  逸云没计较,淡淡一笑道:“据小可所知,明日如在夔州耽搁一天,夏日水位高,凌晨启程一日之间即可抵达宜昌。如果分三日而行,老爷子,恐怕……”

  “哥儿,老夫保镖三十年,三峡没走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以上,要是普通红货,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千里水程只消一艘轻舟便可胜任。可别忘了我们的红货与众不同,且有江湖朋友觊觎,强敌环伺;而且万一水上有险,船翻货没,哥儿,不但五千两白银付诸流水,你知道镖局要赔出多少?十万两!哥儿。”

  逸云啊了一声道:“啊!十万两,小可听老爷子说过不止十余遍了。所谓出奇制胜,出敌意表,假使放胆而航,一泻千里,江湖朋友要想劫镖,至少要洞庭左近才有机会了。老爷子,小可说得可对?”

  老头子悻悻然说道:“老夫对你倒是失敬了,好计!哥儿,你这么一说,鸿安镖局嘛,哈哈哈!只有一条路;关门大吉。”

  “老爷子,别生气,小可无知,只想起诗仙所说,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真是该挨骂,老爷子休怪。”

  甘姑娘又瞪他一眼,小嘴儿又噘起老高。

  老头子半挖苦地说道:“老朽不怪你,多走些地方,所谓多见多闻,你就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了,你太年轻啦!”

  逸云微笑点头,表示受教,突又对甘龙说道:“大哥,对岸张飞庙可让人朝拜么?”

  老头子瞪他一眼抢着说道:“你看江边可有船只停泊?近年来那儿已成了禁地。”

  “为什么?老头子。”

  “为什么?哼!那儿聚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严禁外人进入,云阳的知州大人也不敢过江。”

  “哦!又是来历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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