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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第七章 双尸化血水 半筒露迹痕

  华山剑派,以剑术驰誉武林,铁剑出手,招术正派,而且威力无边,所以威镇西岳,独成一宗。实非偶然。

  今日仗剑御敌的,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剑术已经登堂入奥,深谙击剑三味,一静一动之间,均能领悟动静之妙。上手一招,以一瞬之先,遽然剑发雷霆万钧之势,绵绵攻出,但见剑花朵朵,剑幕层层,连攻数招,精绝自出,几乎就在这一举手之间,控制了这场拼斗的全盘攻势。

  铜脚叟凝神以望,欣然在心,断然相信,这两个上门寻衅的人,难逃剑下一伤,束手被擒的下场。

  一念未转,顿时脸上颜色遽变,铜脚叟身为华山掌门之师弟,被誉为剑术大师,对于两剑相对之际,岂有看不出优劣之理?华山弟子连攻五剑之后,铜脚叟便霍然而惊,心神为之大震。

  这五剑都是华山剑术中的精华所在,五剑呵成一气,顿时剑气纵横,威势无比。然而,对方竟然每一次都是在险以毫发之差,贴剑而过,虽然看去像是剑底惊魂,实则无法不令人认定对方功高一筹,巧化身形,游身而避。

  若说步履跄踉,避不过铜脚叟两眼炯炯的眼神,所以铜脚叟刚有欣然之意,顷刻一丝警觉和忿愤,又取而代之。

  站在铜脚叟身旁的祁灵,在两人交手之初,便已惊觉来人在南岳紫盖峰上,是未露真实功力。而且,他能掌毙银须虬叟尹藤,华山派这位门人,未尽然就是敌手。

  就在铜脚叟和祁灵都有同感之时,场内情形已经陡然一变。

  华山派那位二代弟子,一见自己连抢五剑绝招,都被对方仿佛故作仓惶,而却是极有分寸地闪过,心头也陡然提高了警觉,华山派十数年来,已然隐迹江湖,不介入纷扰,如今有人寻衅上门,头一阵便受了挫折,关乎华山剑派的声誉,至巨至深。

  这位华山弟子,已经苍须疏落,五十开外,不仅剑术不凡,而且为人也极为精细。当时如此念头一转之间,便深自觉得这一场拼斗,能胜不能败,但是对方功力不弱,能否胜得一招半式,实堪可虑。

  临敌对阵之际,坚定之信念,必胜之信心,关系至为重大,华山弟子如此患得患失,心神微分,五剑攻毕之时,收招一慢,还没有抢攻第二抡剑式,已经留出一个空隙。高手对阵,取决于呼吸之间,丝毫之差,便有千里之失,如今空隙一露,对方忽然一声长笑,手中长剑凌空一挽,眼看着就是一抡急攻。

  华山弟子上手之先,好不容易抢得一瞬机先,连攻五剑,徒劳无功,如今错过机会,为对方反守为攻,这一抡急攻之下,后果如何,谁也未敢预料,因为在场众人,至此已经全然看出,来人已非开始时大家所估计的那样不堪一击。

  就在众人如此暗自耽着心事的时候,祁灵微拂青衫,从铜脚叟身旁抢先越过,正当此时,那人在长笑声中,手中长剑忽演诡谲无比,变化多端的一招奇怪不识的剑招,似缓实疾,人剑并进,连拨带化,忽点忽削,长剑遽向华山弟子上盘,上自天灵百汇,下至“将台”“玄机”,面门和前胸,几大要穴都罩在剑光之下。

  祁灵脚下宛如御风,去势如矢,口中朗声叫道:“小弟前隙未清,请暂让给小弟这一场。”

  人在说话,身形前扑,右手长袖一吐,匹练横飞,劲风如削,但见当时白影一道,直向对面那人剑身上搭去。

  本来对方这样诡谲的攻出一剑,华山弟子已经暗吃一惊,此人剑法若似武当,又类点苍,华山杀手八大剑中,也有类似一招。可是,这人攻来的这一招剑招,尽管出手路数类似当前武林各大剑派之绝着,实则缺乏各大剑派那一种击剑正宗的气派,而多出一种诡诈莫测的旁门风格。

  但是,华山弟子也是击剑专家,岂有看不出厉害之理,明知这一招,无论是接与不接,在形势下,都要逼走下风,落个束手缚脚,招架无及的尴尬场面。

  正当此时,祁灵飘然而至,没等到他收剑称谢,祁灵的长袖,已经搭向对方剑身。

  这一切都转变得太过突然,连对方都没有想到,半途中抢出这样一位帮手,因为华山派也是名门大派,自有其泱泱之风,明知道眼前要落败迹,也不能插手相帮,落人以语柄。

  可是,等到他看清楚了来人竟是祁灵,这才不由地略有一惊,当时剑式已发,祁灵的长袖也从旁边搭到,欲收无方,索性提足真力,劲贯剑身,震腕化送为挑,反迎向祁灵的衣袖。

  祁灵吐袖搭剑,袖动风生,一股潜劲,稍遏攻来的剑式,以让华山弟子从容而退之后,身形随之一落,左腕一拂,极其轻灵地单演一招“拂袖闻香”,长袖去如白蛇吐信,收则白云归壑,就有那么灵活,没等到对方剑刃上挑,祁灵已经收袖回身,悠闲从容地,微笑说道:“铜脚叟!别来无恙乎?”

  对方那人自认这一招震腕变式,无论是劲道功力,都是恰到妙处,没有想到祁灵竟然轻灵神奇地收袖回去,当时一惊之余,唯恐祁灵另有攻招,仓忙一吸丹田之气。来不及收回右臂,且先自翻身挫腿,式化“醉酒观潮”,后退八尺开外,人还没有站稳,就听祁灵如此漫不经心地兰句寒喧,顿时使得脸上飞罩一层红晕,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祁灵见他仓惶退后,站在那里未作回答,便接着说道:“衡山紫盖峰上,你是一石二鸟,得售诡计,尤不知足,再到华山来意又何为?”

  那人心神已定,冷漠地笑了一下,说道:“姓祁的朋友,此事与你无关,何必淌此浑水,神州丐道自在风尘,恐怕不愿意有一位招惹是非的衣钵门人吧!”

  祁云大笑说道:“朋友!你劝解得正得要领,我非顽石,也当点头,可惜的是祁灵今日已自淌此浑水,未便中途干休。”

  那人说道:“为弟子者,不能为师长分忧,徒增烦扰,不孝不智之极。祁朋友!尊驾一表非俗,奈何如此?”

  祁云含笑摇头说道:“紫盖峰上,我为你三言两语所蒙蔽,几至信以为真,这等人有何智珠可言?朋友你毋须捧我。不过……”

  祁灵说到此处,微一停顿,忽又一正颜色说道:“尊驾舌底生莲,祁灵不能无动于衷,只是祁云尚有三事不明,请教于尊驾,若能三事释疑,祁云拍手就走,决不食言。”

  那人闻言,脸上微露喜色,点头说道:“为俊杰者,安能不识时务?祁朋友拍手而去,当为不识时务者之诫警,祁朋友临行之前,有何不明之事,如能相告,无不倾言。”

  祁云微微一笑说道:“祁灵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早在衡山之时,尊驾即已熟知祁灵,诸凡姓氏师承之种切。而尊驾一切,对祁灵则讳莫如深,难道仍要祁灵以铜脚叟相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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