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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没有。因为他们三位能够及时回头,悬崖勒马,同为光我华夏的大业尽力,这种放下屠刀的人,值得人尊敬,我老婆子就为这个替他们讲情。”

  林虎山脸色变了,呵呵冷笑一声,说道:“老前辈!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不!林大人!我老婆子不是那种刻薄口舌的人。常言道:人各有志。我老婆子只是基于一分炎黄世胄的心情,愿意在就木之前,还要为驱逐鞑虏而尽力。至于你林大人报知遇之恩,也不算错。只是这三个人实在不应身遭如此惨刑。林大人!念在江湖同道……”

  “不!老前辈!就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真是抱歉!”

  林虎山突然瞋目大喝:“下手!”

  姓丁的管事,似乎早有默契,就在这一声吆喝之下,牵在手上的绳子就开始收动。

  也就在这样一声吆喝的同时,只见人影一闪,掠过一阵亮光,一股寒风,有人哎呀出声,一切又归于平静。

  就在这一瞬间林虎山打出一蓬雪亮钩刀。

  老婆婆闪身穿过这一蓬钩刀,右手木剑点卸了林虎山右肩,左手带走了林虎山的荧光碧血剑,人如旋风,剑走寒流,粘可三的一身密网,削成两截,玉面红孩儿和烟雨黄莺的钢罩,化作数截落地。

  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双双扑上前,挟住林虎山。

  朱火黄在粘可三的身边,为他轻轻摘下那带钩、带刃的密网。

  只有戈易灵呆在那里,让这一瞬间的变化,怔住了!

  老婆婆对烟雨黄莺说道:“放开林大人吧!”

  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对视一眼,松手放开林虎山,回到老婆婆面前,正要行礼,却被老婆婆拦住,连说道:“志同道合的人,可以共生死,可当不得一个谢字。”

  她缓缓地走过来,站在林虎山的背后,说道:“林大人!抱歉的是我,但是,借一句你的话说,我们是各为其主,谁也不要怪谁。”

  林虎山没有回身,看个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十分平静的说话语气,可以说明她是一个遇事沉稳得住的人。他淡淡地问了一句:“可以请教尊姓大名吗?”

  老婆婆说道:“不必了!”

  “是怕我日后报复吗?”

  “自从我决定抛弃掉山林隐居的生活,就没有将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大明朝几百年的锦绣江山,都已经没了,个人生死算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不能留下姓名?”

  “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只是我遁迹山林,从没有一天涉足江湖。在武林中十足无名小卒,跟你讲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如果把你的姓名告诉我,我回去之后,会竭尽一切力量,来搜捕你,我比不过你,我相信人外有人,我要遍请四塞八荒的奇人来斗你。”

  烟雨黄莺冷冷地说道:“林老大!今天这种情形之下,你还能全身而去吗?”

  玉面红孩儿也冷峻地说道:“即使这位老前辈对你宽大为怀,我也要斗斗你。看你除了阴险使坏之外,你还有多少斤两!”

  老婆婆说道:“二位恕我老婆子多言,方才我也说过:在各为其主的情形之下,林大人的行为是可以被谅解的。至于……”

  她提高了声音,朗朗地说下去。

  “至于林大人要决心报复一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在台面上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的心情,是十分痛苦的。不过,我所想的与林大人不同……”

  “什么不同?”

  “我还想不到那么远,因为我要是林大人,我应该想想眼前的两件事。”

  她的眼神朝四下里巡视了一圈。

  “第一件事,索命别庄这些人,日后如何相处?如何统率?”

  林虎山瞪着眼,没有答腔。

  “我老婆子可以想得到,随你林大人到索命别庄来的人,都是百中选一的高手,至少也都是你林大人的亲信。他们平日对你林大人敬畏有加,可是今大眼见着你林大人不但在武场上败了,更重要的是在道理上一点站不住脚,武林好汉,怕的就是理亏,请问你林大人要怎样在今后的日子里,再让他们心服?”

  “你在挑拨?”

  “我是在为你设身而想。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是血性汉子,如果他们了解,你是在帮着凶残的异族,追杀前朝遗孤,他们即使不投身到反清的行列,至少他们不会为虎作伥!他们会离计你。我说过:他们都是血性汉子,他们要站的只是一个理字,不是你那份金钱酒肉可以笼络得了的。因此,我为你担心。”

  老婆婆这一段话,说得铿锵有力,入情入理。当时就有人应声说道:“老人家!多谢你指点迷津。我们空有一身武功,只不过做了残害人的爪牙,这不是一个血性汉子做得出来的事。对不起!我要走了!”

  这一声“走”,四停人走掉了三停。

  林虎山抬起手来,刚说得一声“你们”……终于垂下手,缓缓地说道:“你们都走吧!”

  剩下的一停人,互相对觑一眼之后,大家规规矩矩向林虎山行礼,并且放下了兵刃和暗器,一言不发地走了。

  在林虎山附近站着没走的,只有姓丁的管事。

  老婆婆继续说道:“还有第二个问题,你林大人显然奉了旨意,前来追杀福王两世子,寻找遗诏。当今命你亲自出马,是对你的重视,也表示对你期望之殷。如今你林大人赤手空拳回到京城,连手下的人都没有了,请问你如何向是皇上回话?你如何报知遇之恩?伴君如伴虎!所谓‘天威一怒’后果是可以想得到的。”

  林虎山突然抬起头来,对那位丁管事的叱喝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丁管事的嗫嚅地说道:“我……这时候……觉得……”

  林虎山咆哮着:“走!即刻走!”

  丁管事也恭恭敬敬行礼,站起来有一分黯然,他忽然轻轻地问道:“爷还要回去大内吗?”

  林虎山近似疯狂地吼着:“叫你滚,你还问的什么?”

  索命别庄只剩墙上几支松脂,在哗哗剥剥地燃烧着,跳动的火光,照耀着空荡荡的广场,有一分虚空的感觉。

  林虎山回顾一周之后,面对着老婆婆说道:“你的武功,高不可测,我是比不上你,你的口才心计,更是高人一等,今天我认输到底,你说吧!你要把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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