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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来人说道:“别问我是谁,你现在已经自认是输家,还有什么资格问旁人?你先说,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牛奇迟疑地刚说了两个字,突然人向前一伏,顺势向前一滑,右手正好一把抱住牛秀姑的双腿。

  牛秀姑哪里还能站得稳,身体一歪,正好倒进牛奇的怀中。那人上前一步,手中宝剑一扬,就在这个瞬间,牛奇左手杨木做的义肢一抬,嚓地一声,从五根手指的指尖上,伸出长约一寸的乌黑钢刺,正好顶住牛秀姑的咽喉。

  那人一见如此情况,手中的宝剑就刺不下去了。

  “你……”

  牛秀姑惊惶过度,几乎讲不出话来:“爹……”

  牛奇冷笑喝道:“谁是你的爹,你爹在高唐牛家大院。”他抬头望着来人说道:“让开,你要是有一点点想动手的意思,我这五根钢刺,不必刺进这丫头的咽喉,只要划破她的一点皮,她就立即横尸在当场。”

  他说着说着,人就转着向门口迈进。

  来人只得缓缓地向门外退,口中还在说道:“你不是牛奇,你挟持着牛姑娘有什么作用?”

  这位自称不是牛奇的人,冷呵呵地笑道:“年轻人!可见你还是没有把事清弄清楚,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牛秀姑是双尾蝎牛奇唯一的女儿,他可当做是宝贝,还有住在滏阳河畔那个女魔头,就是她的亲娘,想了十五年,还没有到手,你想他们能舍得让她一死吗?你要是逼我,牛秀姑的小命就没有了,到那时候,小伙子!你虽不杀伯仁,恐怕这笔账会算在你身上的。”

  来人迟疑地停了一下脚步,那位假牛奇一声断喝:“让开!”

  来人刚一退到门外,蓦地一股金刀破风迎头劈到,他仓促中一扬头,手中宝剑朝上一架,呛啷啷一阵火花,他脚下不敢稍停,脚跟一用力,斜着倒纵,让开五尺。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脚刚一站稳,一对雪亮的又短又小的飞钩,闪电射来,正好抓住右肩,绒绳一紧,嘶啦一声,上衣撕掉一大片。但是,露出来的并不是血肉模糊,而是一片宝色般的珍珠坎肩。来人一惊而怒,腾身而起,宝剑一连三招连削带刺,把埋伏在门旁的牛垠逼到墙壁,右剑左钩,都无法施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剑光凝聚成寒光一点,直指咽喉。

  “住手!”假牛奇一声大喝。

  他右臂箍住牛秀姑的颈项,左手五根钢刺紧逼在秀姑的下颚,厉声说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再动一下,牛秀姑就死定了。”

  来人手中宝剑立即缓缓垂下,人也缓缓地退向后去。

  假牛奇得意地笑笑说道:“你是识趣的,就不必搅和进来。”

  突然,他的笑容冻结了,右臂一松,牛秀姑飞快地被别人从他手臂中接了过去,他那只黄杨木的义肢,也随着垂了下来。

  他惊讶地回过身来一看,脊梁上冒出冷汗,牛秀姑正抱在毗蓝夫人的怀中,窗户外面,隐约并排站着四个人。每个人手中都闪着兵刃的光芒,那正是问心山庄的四位贴身女侍:冷月、流云、杏雨、秋霜。

  毗蓝夫人满脸寒霜,叱道:“进来!”

  假牛奇一双手臂下垂,已经没有丝毫作为,乖乖地走进房里。

  “坐下。”

  假牛奇只有听命坐下。

  毗蓝夫人这才低头察看怀中的牛秀姑,已经吓昏了过去,不觉一阵伤心,几乎掉下泪来,毗蓝夫人昂起头朝着窗外叫道:“冷月!你们进来!”

  四位姑娘依序进来,冷月不待吩咐,立即上前接过牛秀姑。流云在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类似鼻烟壶的玉瓶,在牛秀姑的鼻前摇晃了几下。牛秀姑打了一个大喷嚏,立刻清醒过来。

  毗蓝夫人伸手抚摸着秀姑的脸,慈祥无限地说道:“孩子!别怕!这里一切有我。”

  她又挥手交代冷月:“还有戈姑娘。”

  冷月和流云熟练地从皮囊中又取出一小瓶,倾出一粒白色的丸药,纳入戈易灵的口中,不消片刻,戈易灵醒来,一见毗蓝夫人立即就要起来,被冷月、流云双双扶住。

  “夫人!我实在对不住得很!我不该……”

  毗蓝夫人摆手正住:“应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我那一掌伤了你的内腑,你不顾自己的内伤,及时奔赶来到这里。这样会送掉你的性命的,幸亏……”

  她眼光向门外扫了一下,门外除了牛垠赤手空拳站在那里,神情畏缩,目光迟滞之外,那个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

  牛秀姑怯怯地接口说道:“多亏那位……那位壮士及时用药,要不然,要不然……”

  戈易灵急忙问道:“谁?”

  牛秀姑摇摇头,毗蓝夫人带有歉意地说道:“戈姑娘,山不转路转,总归会有知道的一天。只是对你,我除了歉疚,还有无比的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们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圆满……”

  她停顿了一下,微有感慨地继续说道:“也许并不圆满,但是却因而了解到一个内情和一个阴谋。”

  戈易灵多么喜欢看毗蓝夫人的神情,多么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就连她生气发怒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引人入胜。她一直痴痴地望着毗蓝夫人,忘记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毗蓝夫人缓缓地走到床边,她的行动永远是那样典雅而优美,在这样急待揭开一个充满恩怨仇恨、奸诈阴谋的内情时,她仍然是如此气定神闲。

  冷月搬过一张椅子,毗蓝夫人坐下之后,她朝着假牛奇说道:“说吧!先从你是何许人说起。”

  假牛奇无助地望着门外的牛垠,然后说道:“我是实在姓牛,名牛西洋。牛垠是我同胞亲弟弟,我们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而且专习双钩。但是,在武林江湖道上,闯不出名堂来,因为高唐有一位左手使钩的高手在,使钩的人超越不了他的功力,这个人就是双尾蝎牛奇。”

  毗蓝夫人摇摇头说道:“牛奇从来没有自称是双尾蝎这个名号。”

  牛西泽连忙接着说道:“那是我为他在江湖上叫开的,因为叫双尾蝎的人,大概好不到哪里去。先破坏他在武林中的形象,再设计让他不死即伤。”

  “牛奇与你们毫无瓜葛,为什么要这样算计他呢?”

  “原因很简单,有他在,我牛西洋的双钩就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我们曾经到高唐牛家大院去过,见过牛奇,意料中的,他断然拒绝和我互相切磋双钩招式。”

  “唉!各守秘着,自立门户,这也是武林中的常情,可是武林多事,江湖多险,又何尝不是由此而起!”

  牛西泽默然。

  毗蓝夫人继续问道:“牛奇不肯与你互相切磋,那是因为你的钩法不足以与他相比,谈不上切磋,因为切磋是互增技艺的。你也不能因为这一点事情,就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啦!”

  牛西泽抬起头来说道:“还有两个原因。”

  毗蓝夫人的眼光落到牛秀姑的身上。

  牛西泽立即笑笑说道:“这其中的过节,虽然听来有些卑鄙,但是还不至于让这此女孩儿家听不下去。”

  “没有关系,你尽管说。”

  “第一,高唐牛家大院那是多好的一个地方,出世,可以当做隐居的世外桃源,逍遥自在,享乐人生;入世,则可以作为一个基业,招搅人手,不出十年,就可以在武林中成就霸业。”

  “牛家大业是牛家历代相传的祖业,规规矩矩,干干净净,没有丝毫不义之财,你为什么要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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