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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你为难了?最后……”

  “你爹高明就在这里,他说他没有赢,因此我跟他之间也没有任何承诺,不过,他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向我做这样冒昧的建言,他劝我不必为这个问题为难。为了表示交朋友的诚意,你爹将那件珍珠坎肩,双手递给了我。”

  “啊!”

  “意外吧!跟我当时一样,我被你爹这种豪气与真诚深深感动。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大概就是一般所说的‘缘’吧!其实这还不算意外。”

  “啊!还有什么意外的事呢?”

  “你爹说,珍珠坎肩是送给我防身的,因为刀头舐血的日子,难保没有兵刃加身的时刻,这时候他又从身上取出一本图解……”

  “啊!难道就是今天金在鑫一再强索的那本剑招图解?”

  “你爹说,七孔丧门剑一共有三十六招、七十二式,他自己用心绘制成图,谈不上是什么稀世秘籍,只是一套很完整、很有威力、很有创意的剑术搏击的招式,天资好、功夫勤的人,可以练成比图解中更具威力的技击之术。”

  “郑伯伯!我不懂我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懂,最后我听了他的临别赠言,我恍然大悟了。他说,珍珠坎肩是防身的,剑招图解是攻击的,这对于做胡匪的人,都是一种助纣为虐的行为。但是,如果这两件东西作为一种友谊的表示,却表示了真诚、永固。”

  “啊!我爹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说这些呢?”

  “像我这种人直言规谏我能听得进吗?你爹当时说话,态度是那样的诚恳,对我是那样的信任与尊重,我是顽石也应该点头啊!老侄台!这就是郑天寿变为郑无涯的原因与经过。”

  “郑伯伯!你真了不起!”

  “哈!哈!哈!你拿郑伯伯开玩笑。”

  “小侄不至于那样无礼,苦海回头,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与勇气,郑伯伯!你的行为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最好的榜样,最重要的,你为我指出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指龟太郎!”

  “只是个线索罢了,我将会继续求证下去,而且我也更会小心,因为我发觉有一个人,神龙屡现地在我身旁,我却不晓得他是友是敌。”

  郑天寿吃惊地问道:“老贤侄!你是说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戈易灵点点头说了一声:“是的!正是如此。”

  言犹未了,戈易灵猛一旋身,屈腿一蹬,整个人像箭一样的疾射而出。

  郑天寿、季奚文和钱驼子三个人都是行家,三个人的眼光一齐向庄前望去。庄前广场石凳之旁,正有一个人弯着腰在整理什么,这人一身蓝色布衫像个做粗工的,但是绝不是郑家庄的人,因为他的衣着显著的不同。

  戈易灵这样弹身一扑,接连两个起落,人就如同鹰隼凌空,超越过石凳,拦住来人的去路。孰料那人没有等到戈易灵扑至,一矮身形,化作“落叶随风”,沿着地面一掠,穿身出去,竟然尘土不扬地掠过去两丈有余。

  蓦地他又一长身,冲天拔起,翻身一个转折,准确、飘然,落身在一匹马上,鞭声响处,四蹄齐飞。等到戈易灵赶到,一步之差,马已经泼开了四蹄,掷起一股黄尘。在尘土飞扬中,马上的人一回头,戈易灵看到的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郑天寿和季、钱二人也追了过来。

  戈易灵苦笑了一笑,摊开双手:“追不上了。”

  郑天寿急着问道:“认识吗?老侄台。”

  戈易灵摇摇头说道:“戴着人皮面具,如果我猜得不错,在金陵我曾经见过他。而且,今天他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那两枚暗器,我的马车不会那么顺利跑到庄门前。”

  “如此说来,这个人是朋友。”

  “朋友为什么又这样藏头露尾呢?”

  “有什么疑问吗?”

  “总有解开谜底的一天。”戈易灵很有信心地说:“到了谜底解开了,戈家的血仇也就真象大白。”

  此时,天已大亮,郑家庄的火把已经熄灭,庄上的人在史金刚指挥之下,开始忙碌,准备接待宾客。

  在通向郑家庄的道路上,已经开始有车马走动。

  戈易灵突然于此时转身向郑天寿深深一躬,说道:“小侄此刻要向郑伯伯以及两位前辈告辞。”

  此言一出,郑天寿始而一怔,随即大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侄台!你这简直就是骂我郑某人是老混球……”

  戈易灵立即拦住说道:“郑伯伯!小侄确是因为……”

  “易灵贤侄!令尊和你两代都对我郑天寿有再造之恩,我不敢说报恩,至少我请贤侄台在小庄盘桓三、五个月,聊表我内心的一点谢意。如果你这样一走,叫我如何能够心安!”

  戈易灵恭谨地说道:“郑伯伯!你千万不要再提一个谢字,你是长辈,我不敢说任何一句假话,先严和郑伯伯的交情,不要让世俗礼情给冲淡了。如果不是灭门血仇在身,小侄一定在郑家庄好好住上二年五载。可是如今,在任何一地我都没有住下的心情。”

  季奚文走上前一步说道:“大哥!戈老弟说的也是实情。”

  郑天寿一沉吟:“对!对!方才说过,你和令尊一样,说一不二,既然如此,留过今天如何?”

  戈易灵说道:“小侄就在此地恭贺郑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就地深深拜下去。郑天寿忙扶不迭,他忽然一顿足说道:“贤侄台!请稍待。”

  说罢他如飞地跑进庄内,又飞快地回到广场之前,手里捧着一个包袱。“贤侄台!这件珍珠坎肩和这本剑招图解,原本是令尊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戈易灵连忙推辞,可是郑天寿脸上立即不悦说道:“贤侄!如果你连这两件东西都不愿意收回,郑戈两家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戈易灵只有深深谢过,再三行礼,牵过自己的马匹。郑天寿拉住缰绳,有些黯然地嘱咐叮咛着:“我郑天寿老了,已经不能为朋友尽力了,老贤侄!你要多保重。”

  钱驼子忽然插嘴问道:“老弟!你如今意欲何往?”

  “不一定,原本要去高唐的。”

  “老驼子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如今毛遂自荐,跟在老弟马后作个助威壮势的伴可好?”

  戈易灵拱拱手谢过:“实在不敢当!如果将来真的要请前辈帮忙,我会来找郑伯伯。”

  她再三拱手,拉马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郑伯伯!有两句话,最后想说给伯伯听,如果有失礼冒昧之处,伯伯休要见怪。”

  “你看!又说客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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