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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在太原,你问不到剑出鬼愁郑天寿,你要问郑无涯郑大善人。”

  “啊!原来是这样。”

  “请问,你找郑老头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

  “对不起!在太原,你找郑老头,是你的事,也是我们的事。”

  “你说话不太受听。”

  “受听的话已经说过了,你不听,怨谁。现在我要告诉你,戈爷!如果你是郑老头的仇家,你就应该加入我们这一边……”

  “你们这一边?是些什么人?”

  “金在鑫金爷所统领的一群江湖上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一边是郑天寿的仇家!”

  “说起来让你吃一惊,金在鑫非但不是郑老头的仇家,而且金爷还是郑老头的女婿。至于说到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金爷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当然我们跟郑老头就谈不上有仇。”

  “你话愈说愈让我胡涂。”

  “你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够了,加人我们这一边,在太原府你戈爷是贵宾。如果你不加入,我们当然也不勉强,只是奉劝你不要搅局。”

  “什么叫搅局?”

  “戈爷!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胡涂?既然你要打开天窗说话,我就直接了当告诉你戈爷!郑家庄的事,你戈爷不要插手。不管你找郑老头做什么,三天之内。请你不要前往郑家庄。”

  “如果我非去不可呢?”

  “在太原有人跟金在鑫金爷为敌,很少能全手全脚离开太原的。”

  “吴三玄!你是威胁我?”

  “不敢,我吴三玄习惯的是实话实说。”

  戈易灵淡淡地笑了一下。

  “做个缺手缺脚的人,倒也很好,一切有人侍候。”说着她突然笑容一收,断喝道:

  “吴三玄!你给我滚吧!我数到三,你要胆敢不离开此地,我就让你断了两条腿爬出去。一!二!……”

  吴三玄突然一矮身蹲下来,门外奔马似的冲进来一个人,手里持着一柄弯形长刀,朝着戈易灵迎头劈下。

  刀法单纯,但是,事出突然,来势既快又猛。戈易灵仓促一闪身,只听得哗啦一阵响,一张八仙桌子被刀劈成两半。桌上的碗碟汤水,四溅乱飞。

  戈易灵还没有来得及问话,来人又“呀”地一声怪叫,寒光一闪,刀锋划着弧形,斜劈过来。

  戈易灵一矮身形,刀锋从她头顶上削过去,几乎削掉她束发金箍。

  戈易灵蓦地长身一旋,侧身不让反进,单掌闪电一削,来人痛呼怪吼,弯刀刚好反腕横扫一半,哈嘟一声,落在地上,来人甩着右手腕,龇牙咧嘴,痛得直跳。

  吴三玄一缩头,正待要溜出门去。戈易灵喝道:“站住!”

  吴三玄一个哆嗦,两腿一软,人就坐到地上去。

  戈易灵指着吴三玄说道:“两个一起给我滚,两个不够料的东西,站在这里脏了这块地。”

  吴三玄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朝着那个矮胖家伙,比比手势,一步一步退到门外。

  “回来!”戈易灵从地上拾起那把弯刀,掂在手里看了一看,金线缠柄,十分精致,是一柄非常锋利的弯刀。只是她不识得这是东瀛倭铁打炼而成的。她将刀尖刺在地上,单手一使劲,喀嚓呛啷,折成两截。

  戈易灵将这两截断刀,飞越过吴三玄他们两人的头顶,双双插入门外走道上,深入地下三四寸。

  “回去带信给金在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管你们要跟郑天寿捣什么鬼,那是你们的事,不过有一点你们务必要给我把话带到,在我没有见到郑天寿之前,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滚吧!”

  吴三玄跟那个矮胖子走后不到一会工夫,店小二进来问声不响地收拾房间,将破坏的桌椅和碗碟清理掉了之后,很快地又摆上漆得发亮的八仙桌,四冷盘四热炒,菜肴比前次还要精致。

  店小二十分利落地收拾好了,恭恭敬敬地一哈腰。

  “戈爷!你请用餐。”

  戈易灵招招手,含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还是你的。”

  店小二惶恐不安,青光油亮的头上,冒着汗珠。

  “戈爷!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你老就高抬贵手不要再深究了。”

  戈易灵微笑说道:“不相干的事,与你何干?我这锭银子只是买你所知道的一件事,告诉我有关郑大善人的任何一切事情,讲多讲少都没有关系。”

  “戈爷!小二就是借给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讲。”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进门就是深深地一躬。

  店小二如逢大赦一般,抽身就溜了出去。

  戈易灵望着来人,微微皱起眉头。

  “你是……?”

  “我是小店掌柜的。”

  “啊!”

  “我要让戈爷先知道一件事,这间客店正是郑无涯郑老爷子暗中拿银子开设的。”

  “郑无涯!郑大善人?”

  “也就是戈爷你一直追问的郑天寿郑老爷子,当年江湖上人称剑出鬼愁的郑天寿。”

  “照你说话的口气,你与郑天寿有深厚的关系?”

  “十六岁起就跟在郑老爷子马后,闯荡江湖,一直到十年前,郑老爷子落户在太原府,今年我痴长了五十岁。”

  “好极了!你跟了郑天寿三十多年,而且是在身边,对于他的一切自然是知道甚详,我正要向掌柜的请教。”

  “说到请教那是你戈爷客气,戈爷客气,戈爷你需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无不奉告。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向戈爷请教一件事。”

  “请说。”

  “戈爷你这尊姓甚是罕见,府上是……?”

  “河南上蔡。”

  “啊!河南上蔡有一名人,不知道跟戈爷怎么称呼?”

  “是谁?”

  “戈平戈总镖头。”

  “就是先父。”

  “戈爷!你的意思是说戈总镖头是令尊?他已经……”

  下面的话没说出口,突然双膝一软,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戈易灵飞身到窗前,扬掌推开窗户,一折身,人从窗口越过去,刚一落地,弹身而起,双手一搭屋檐,人上了屋顶。留神纵目四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当戈易灵回到房里,店掌柜的已经趴在地上。气绝身亡。在他的背上。插了一柄长约三寸的小剑。掌柜的手伸得很直,右手的食指在地上用力画一个“郑”字,显然他还想写下去,但是血流过多,一剑致命,生命力枯竭,没有能够写下去。

  在戈易灵换房间的时候,她用脚磨去地上那个“郑”字,心里充满了疑问,几乎使她彻夜无法入睡。最使她苦思焦虑不可得的一个问题,掌柜的打算要跟她说些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猝施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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