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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札色拉尊者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只是厉声喝道:“塔尔寺的清规不容破坏,谁敢不听金牌符敕,谁就要死无赦!”

  四周那些喇嘛,大家眼睁睁地看见托索尊者如此惨死,心里都激起一股怒火,但是,金牌符敕权威无比,大家敢怒而不敢言。

  夏心宁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十分。他等札色拉尊者刚刚说完话,便朗声说道:“札色拉!你利用毒器残杀同门,只怕佛爷也容你不得,你这等阴谋歹毒之人,留在塔尔寺,真是黄教一大危机……”

  他还没有说完,札色拉尊者突然一声冷笑叱道:“你死在眼前还敢饶舌!”

  说罢左手又是一扬,接连三点乌星朝夏心宁飞来。

  夏心宁早有准备,哪里会上他的恶当?霍然人向前一伏,卷地扑落,式走旋风扑地,带起一阵黄沙,从那三点乌星之下,一掠而过。

  札色拉尊者见状左手正欲再起,夏心宁岂能容他再逞毒计?身形一挺而起,右手一曲,复又向前一伸,口中大喝道:“札色拉!你看我这个!”

  “蹦”地一声簧响,五点银亮的星星,应声而至,任凭札色拉是如何的了得,一条左臂一连中了五支亮银小箭。

  夏心宁含笑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札色拉!你熟读汉学,就应该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

  札色拉尊者惊问道:“你……你这是毒箭?”

  夏心宁笑着,一直慢慢向前走去, 口中说道:“对极了!‘五五梅花银星飞箭’其毒无比,不麻不痒,百步断魂!除非你有妙绝人寰的解药……”

  夏心宁的话刚刚说到此处,札色拉尊者浑身一震,忙不迭地掀开黄衣,从里面取出两个小瓷瓶。

  他这两个小瓷瓶刚拿到手,说时迟,那时快,夏心宁右手又起,倏地弹簧咔嗒一响,一拨银星飞箭,如响斯应,又钉上札色拉尊者的右臂,夏心宁就像一只大鹰一样,几乎是随着飞箭的后面,扑到札色拉的面前,相距不到两丈,一扑何需一瞬?札色拉手中两个小瓷瓶,立即落到夏心宁手中。

  夏心宁这个举动,始而使得四周的人为之一怔,继即大家一齐发喊,人群轰动,一齐向场中蜂涌而来。

  好汉难敌人多,夏心宁虽然功力深厚,武艺高强,但是这些数以千计的喇嘛,如此疯狂地涌上来,任凭夏心宁是如何的了得,也逃不出这样的人潮包围。

  但是,夏心宁早就料到这一步,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手掌舒伸,掌心赫然就是金牌符敕,他将金牌符敕向四周示意一遍,便沉声说道:“金牌令下,各人速退十丈。”

  金牌符敕果然权威无比,大家谁也不敢作金牌的叛徒,默默地各自向后退去。夏心宁捏着金牌走到托索尊者身边,摸摸他的心口还有一丝气息,他望了望自己手中那两个瓷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先”“后”两个字,他便毫不迟疑地打开瓶盖,滴两点药水到托索尊者口中,他又招呼另一个年轻的喇嘛说道:“快灌他一口水!”

  常言道得好:“三句话不如一扁担!”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明“行动举止”,每每是最佳的“语言”。夏心宁这两个举动,比手中的金牌还有效,立即平息了四周那些喇嘛无言的愤怒。

  那个年轻喇嘛飞快地捧来一碗水,夏心宁说道:“灌一口水,度一口气!”

  年轻喇嘛依言灌了托索尊者一口水,又对着嘴度了一口气,顷刻之间,托索尊者腹内有若雷鸣,下体臭气大作,口中呻吟出声。

  夏心宁也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挥着手说道:“来人将托索尊者送到寺中去,宽衣涤洗,慢慢取去头上那些碎铁片,将息一会,自然就可以复原。”

  立即就有几个喇嘛过来,抬起托索尊者,送到寺中去。

  夏心宁这时候神色平静,慢慢地走到呆立在一旁的老住持身边,双手送上金牌符敕,恳声说道:“老方丈!请你收好贵寺的传代之宝。”

  这一个动作自然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顿时爆起一阵欢呼。

  夏心宁微笑着转过身来,他静等四周的欢呼停下来之后,他才一句一句地用朗朗的声音说道:“各位大师父,我所要说的秘密,方才已经说了一半,现在只要请问各位几个问题,各位就可以了如指掌。”

  四周又起了一阵嗡嗡之声,大家都用不解的眼光,望着夏心宁。

  夏心宁又接着说道:“请问各位!是否还记得当年老方丈中毒圆寂之时,他的形状是否和方才托索尊者一样?”

  人群里起了骚动,大家嗡嗡地说个不休。

  夏心宁又接着朗声说道:“札色拉尊者既然身藏解药,为何对老方丈中毒之时,不予以及时解救?老方丈据说是弄毒生平,何至于不知自涂解药?”

  这时候人声大沸,只听到有一句话最响亮:“一定是札色拉谋害了老方丈!”

  夏心宁走到札色拉身边,取回十支银星飞箭,点点头说道:“札色拉谋害老方丈,志在夺得住持之位,但是,他又自知声望不够,他才暂居这位老方丈之下,只不过是伺机而取罢了!”

  最复杂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几句话,便解释得清清楚楚,塔尔寺的喇嘛此时一切恍然!怪不得札色拉要把持金牌,挟令寺众,原来早就包藏祸心。

  夏心宁小心地揣起两个小瓷瓶,他先向老方丈深深一拱,接着又向四周逐渐涌来的喇嘛朗声说道:“我有两点意见,要在这临别之前,奉赠给各位:第一,中原武林人物众多,其中难免有贤与不肖,但是,三两不肖之徒,不足代表中原武林之意向,所以,四塞八荒与中原各地,武林同源,一脉所出,大家决没有仇恨。”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第二:札色拉尊者中的不是毒箭,只须小敷一些金创药,便可以痊愈。佛家最重度化,他虽然有杀师之罪,本不可赦,但是,能度化一人回头,也是塔尔寺的功德。”

  他不等周围那些人走近来,他罗圈一揖,朗声说道:“在下此行心意已了,就要告辞,如有什么不恭与开罪贵寺之处,总此致歉!”

  他转身挺腰一拔,展开“梯云踪”,趁着一口真气未泄,转化“八步登空”,冲天拔起五六丈高,就如同御风而起一样,越过人群,向塔尔寺外飞驰而去。他撇下身后那些喇嘛的赞美和感激,一路风驰电掣,奔上大路,才缓下身形,向原来住的客店走去。

  这一路之上,心中非常高兴,一来是如愿以偿找到了子母阴阳梭的解药,俞良蕙姑娘的毒创,自可药到病除,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二来他没有想到居然便中为塔尔寺做了一件大事,惩恶扬善,人心大快。

  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心宁一路之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店里,他同时心中在默算着:“缜小弟已经有六天了,算来他也该醒转来了。此地离海心山不远,即日赶到海心山,不仅我了却一桩心事,也免得俞妹妹日日悬念,免得俞伯伯日困愁城。”他一路上想得十分如意,一直走到店里去。

  当他一跨进店内,就只见店伙陪着笑迎上说道:“相公回来了!”

  夏心宁点点头,便问道:“我那小兄弟他可睡得好么?”

  店伙闻言一怔,问道:“难道相公没有碰到那位小爷么?”

  夏心宁浑身一震,还没有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店伙早就抢着说道:“自从相公去后,小的遵命留心照顾着那位小爷,他一直睡得很熟,到了下午方才不久,突然他从房里走出来,看样子他的病已经好了,精神非常好,吃了一碗羊肉拉面,说要找你……”

  夏心宁抢着问道:“他去了多久了?”

  店伙惶然答道:“已经有了顿饭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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