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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夏心宁忽然又向胜姑娘问道:“黛云妹妹!聂老前辈为什么要将这种旷世难逢的龙涎茶,为我助长功力呢?”

  胜姑娘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是啊!我亲为女儿,她老人家尚舍不得将龙涎茶给我一片,对你却是这样慷慨,真叫人有些眼红心酸!”

  但是,她立即又正起脸色,说道:“说起实在的原因,极可能与冷二师伯有关,今天夜里你如有机会见到他,不妨再问问吧!”

  夏心宁这才浑身一震地啊了一声,他几乎忘了一个关系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在他挨了三百六十槌之后,惊鸿一瞥的冷三公。

  同时,他又想起他为冷三公将那件信物交给聂向真老夫人的情景,虽然他不敢肯定的说,这两片龙涎茶叶,与冷三公的信物有关,但是,他却可以断然相信,他这次能获得如此旷世奇缘,是由于冷三公力促而成。

  夏心宁此时心里对冷三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他也急于要一见冷三公。他要从冷三公的口中,明了个中事情。

  弦月已坠,夜色更浓,远处鸡鸣乍起,已经是夜半时分。

  夏心宁经过—阵休息之后,精力益加充沛,神气益发清爽。他准时到达胜家二老所在的书房,站在门外,不敢擅进。

  这时候,书房门呀然而开,里面明灯高悬,暗香盈室,胜家二老坐在榻上,胜黛云姑娘站在门旁,作手势请他进去。

  夏心宁刚一走进书房里,就看到聂向真老夫人手里拿着一张字笺,向他说道:“孩子!你立即出庄乘舟向东前进,你冷老前辈在洞庭湖上等你。”

  夏心宁不仅感到这件事意外,而且觉得事起突然。冷三公既然要和他见面,为什么要留柬传话?既然留柬传话,又为什么一定要到夜半才开拆留柬?

  他正待开口说话,聂老夫人已经挥手说道:“去吧!休要耽搁时间,见到你冷老前辈,就说我夫妇二人遵照留书所说的话行事。快!快!”

  聂老夫人连说两声“快”,夏心宁那里还敢多作停留?立即行礼告辞,正要走出房门。忽然听到胜黛云姑娘说道:“娘!云儿也……”

  聂老夫人立即笑道:“云儿!你冷二师伯在留柬中说明不让你去,如今你吵着要去,岂不是要自讨没趣么?”

  夏心宁当时不觉停下脚步,转身望过去,只见胜姑娘正翘着嘴说道:“冷师伯为什么就那么偏心呢?”

  许久没有讲话的胜子清老庄主,这时候忽然呵呵地说道:“云儿!你冷二师伯生平为人就不知‘偏心’二字为何物,你可不能这样对他出言不敬。”

  胜姑娘依然翘着嘴说道:“那为什么不让云儿前去呢?这不是明明冷二师伯要私下传授宁哥哥的武功么?”

  聂老夫人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冷二师伯一定会给你一点补偿的。”

  老夫如此说着话,又对夏心宁挥手说声:“你快去吧!”

  夏心宁这才走出房门,很快地向庄外码头走去。

  外面满天星斗,略有微光。夏心宁在胜家庄上已经是轻车熟路,毫无阻碍地走出庄来。大门外早已停妥了一辆双轮马车,夏心宁刚一跃上车辕,驾车的人立即一挥手中皮鞭,“叭”地一声响,两匹马八盏蹄,在这静静的夜半,敲起一阵清脆的蹄声,双轮马车以风驰电掣之势,沿着白石车道,冲向湖边而去。

  坐在车上的夏心宁,心里正像那转动的车轮,在不停地旋转,思潮如涌:“冷老前辈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在夜半约我在湖上见面呢?难道真如胜姑娘所说的,他要传授我的武功么?果然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这样故弄……”

  他不敢想作是“故弄玄虚”,只是自己摇摇头,感到莫大的不解。

  忽然,“吱呀”一阵响,双轮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湖畔码头上。夏心宁一点也不敢耽搁,跃下马车,便向湖里一只“浪里钻”小舟上跨去。

  他刚刚如此一跨上小舟,他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向驾车送他的人举手称谢。他如此抱拳一举手,正好驾车的人坐在车上伸手除去头上的头巾,星光下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夏心宁大感意外,抱拳呆立,半晌才叫道:“冷老前辈!是你老人家?……”

  冷三公放下手中的长鞭,仰起他那满是虬须的脸,呵呵地笑了一阵,他没有等到夏心宁再说话,便像是一片落叶,悠悠地落到小舟上。随手拾起两匹桨,笑着向夏心宁说道:“舟上无人,老夫和你小子权充桨手,来吧!”

  夏心宁自然也立即拾起两匹桨,随着冷三公一声吆喝之下,两个人四匹木桨,将小舟扳得像一支劲弩之矢,在湖面上几乎要离水而起,向前飞行。

  夜半的洞庭湖,在微弱的星光之下,湖上一片黑暗,尤其像夏心宁这样很少过水上生涯的人,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才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连君山位于何处,都不知道了。

  夏心宁经过了一阵挥桨不停之后,他忍不住一面挥桨,一面问道:“冷老前辈!晚辈这次在君山迭逢奇遇……”

  冷三公呵呵说道:“龙涎茶的事,现在不说。”

  夏心宁停了一下,他又说道:“冷老前辈!我们今夜驾舟渡湖……”

  冷三公立即截住说道:“谁说我们是要渡湖?”

  夏心宁说道:“我们既然不渡湖,留在这漆黑的湖面上,老前辈有何吩咐?”

  冷三公说道:“老夫没有事吩咐你小子,而是带你小子前来会一个武林中剑术大家。”

  夏心宁当时一阵愕然,手中木桨不觉为之一慢。

  冷三公立即说道:“小子!要加劲一些!我们不好意思后人家而去履约。”

  夏心宁赶紧又用力挥动木桨,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问道:“老前辈!这位剑术大家是谁?”

  冷三公说道:“牟家堡老堡主独剑撼天牟刚。”

  夏心宁口中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牟家堡牟老堡主”!他对于这个剑术大家的名字又似曾听闻,但是,他又想不起何时何地曾经听人说过。

  冷三公呵呵地笑道:“小子!你和他那个宝贝儿子,还有一段过节啊!”

  夏心宁不觉啊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了,在武阳山庄安武阳的席面上,曾经交了一手,那位少堡主牟天岚失手之余,含愤而去。他想到此地,心里一阵惊疑:“牟老堡主如此星夜相约于洞庭湖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冷三公仿佛猜透他的心事,当时笑呵呵地说道:“牟老儿生平有护犊之短,今天晚上你小子可以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位有名的剑术大家的真才实学。”

  夏心宁没有注意冷三公后半段的话,他只是有几分不安地说道:“原来今天夜里洞庭湖上的约会,还由于晚辈所惹起的麻烦!”

  冷三公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相干!他是老夫约来的!”

  冷三公说完这些话,突然双桨一停,向前面的夏心宁问道:“小子!你昔日功力,能在夜间看到多远?”

  夏心宁答:“黑夜无光,至多也不过三五丈。”

  冷三公哼了一声,随即问道:“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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