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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左边坐着一位须发俱白的清癯老者,右边坐着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婆婆,他们两个人脸色都是一样的焦黄黯淡无光,双眼无神,露着一分疲备不堪的神情。这正是武林中极负盛名,而又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的洞庭君山胜家庄的胜家二老——老庄主胜子清,老夫人九步追魂天报应聂向真。

  在木榻后面,站着胜黛云姑娘,木榻前面分两边坐着活华陀古照文和夏心宁。

  书房里面的气氛,在宁静中有一种出奇的沉重,似乎是大家一时都无话可说。

  半晌,还是活华陀首先含着歉意说道:“说来真是惭愧!这次已经快要功德圆满,只要‘赤火链’到手,便可以使你们两位药到毒除,没有料到功败垂咸,好在这条‘赤火链’有了下落,老朽少不得要想方法,使之完壁而归,完成老朽的一番心愿。”

  老庄主胜子清微微笑道:“照文老友!许多年来,你为着我们老夫妇俩之事,足迹遍天下,仆仆风尘,席不暇暖,这分情谊,我们藏在心底,感之不尽。关于这条‘赤火链’,看来也是定数,老友何必耿耿在心?常言说得好:一生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凡事是勉强不来的。”

  老夫人九步追魂天报应聂向真却转过头来,向胜姑娘说道:“孩子!你表哥经澄之逃走了么?”

  胜姑娘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激动地说道:“娘!别再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可惜女儿无能,让他逃出洞庭湖去。”

  聂向真含着微笑,伸出手握住胜姑娘的柔荑,慈祥地说道:“孩子!休要那么激动,凡事要退一步想,设若不是今日发觉,留藏祸根,将来也不知道要生多大的祸害。其实也应该怪我们自己,识人不深,养虎害身,能怪得了谁?”

  老夫人说到此处,转过来向夏心宁说道:“闻听报称,夏少侠为了这条‘赤火链’,在洞庭湖上吃了经澄之许多苦头,老身倒要为此不安。”

  夏心宁脸上一红,恭声说道:“晚辈无能,致使‘赤火链’失去,不胜惭愧。”

  胜子清忽然接着问道:“‘赤火链’举世少有,即使如老朽这位照文老友,也才只是见过一次。据说夏少侠来此前,曾经用之救过一位武林高人,不知是否果如所传那样灵验?”

  夏心宁恭谨地答道:“晚辈确曾用来清除一位武林前辈冷三公背上所中的金蝎剧毒。”

  当他此言一出,胜家二老不觉都一齐为之一震,两个人的神情显得非常紧张,胜子清向身旁的老夫人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向夏心宁问道:“夏少侠!你说那位武林高人他的姓名是什么?”

  夏心宁也察觉到他们二老神情有异,便清楚地答道:“那位前辈的姓名叫冷三公!”

  这时候老夫人聂向真口中忽然喃喃地说道:“冷三公!冷三公!难道是他么!”

  霍然她又追问道:“夏少侠!你能说出他的模样么?”

  夏心宁不知道冷三公和这胜家二老有什么关系,他既不敢多问,更不敢少说,只有照实详细加以说明。当他说到“满脸虬须”的时候,胜家二老又都忽然怔住了。

  过了一会,老庄主胜子清哑然笑道:“你我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别人又何例外?我们都忘了‘年华易逝,似水流年’这两句话,如此桑恭满脸虬须,又有什么意外?”

  老夫人点点头,她沉吟了一会,又向夏心宁说道:“夏少侠!你是在天柱山什么地方为冷三公清除剧毒的?”

  夏心宁惶然地说道:“冷老前辈曾经叮咛晚辈,不得将他的住址透露给任何人,晚辈已经应允在先,请两位老前辈原恕我不能直言之罪。”

  老夫人聂向真点点头说道:“一诺千金不移,做人确是应该如此,但是,老身尚有一问,夏少侠如果能回答,就请照实明言。请问夏少侠,你是何时与冷三公相识?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夏心宁说道:“晚辈系于月前,奉外公之命,前往天柱山寻找冷老前辈,在此以前,与冷老前辈毫不相识。”

  聂向真突然哦了一声,立即追问道:“你外公是谁?”

  夏心宁说道:“晚辈外公姓费,武林人称灵叟。”

  聂向真抢着说道:“姓费?他名字是不是叫岚文?”

  夏心宁摇头说道:“晚辈外公名号上南下翁,并非岚文。”

  九步追魂天报应聂向真此时口中,又轻轻地重复吟了两遍:“三公、桑恭!南翁、岚文!啊!是了!一定是了。”

  她突然双目一睁,那无神的眼睛,此刻也突然闪起一道凌厉逼人的光芒。但是,瞬间,她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不是会错?是不是会巧合?”

  她如此略一停顿之际,突然脸色一沉,伸手一指厉声说道:“夏心宁!你站起来。”

  夏心宁闻声一震,愕然望着这位绰号天报应的聂老夫人,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突然间惹得她如此生气。难道她是与冷三公和外公费南翁有旧怨么?既然如此,也不能把这笔账记到夏心宁身上。

  夏心宁刚刚如此一愕,聂向真又厉声喝道:“你听老身说话没有?站起来,走到书房当中去。”

  夏心宁忐忑地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走到书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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