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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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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船离岸也不过只有十丈左右,双方面貌都看得清楚。那年青相公刚一出得舱门,霍然一惊,就像惊鸿一瞥,立即转身回到舱中。 那黑衣少年在船头稍一停留,也仓忙回到舱里。 就由于这黑衣少年的稍一停留,柳湘差点惊叫起来,他明明地看到那黑衣少年就是那天晚上,在镇江江心金山寺大雄宝殿上首先戏弄群雄的神偷无二的徒弟。那不用说,方才那年青相公虽然没有看清楚面貌,一定是神偷无二邹衣无疑。 柳湘止不住心里一阵惊疑,暗忖:“江边码头三山五岳的高人,齐集在这里难道就为了等候神偷无二师徒?这真是令人莫测高深。” 柳湘止不住侧过头去看看大师伯,只见江南田舍翁也神情紧张的望着江心。 只是这一顿之间,江心情形已有了变化。 那支单桅篷船来势甚急,已经离岸不到八丈左右,突然船身一横,船头朝下,“哗啦啦”单帆扯起,立即吸饱了风,箭也似的直朝下流放去。 江岸上的人立即起了骚动,突然,人丛里“嗖”地一声,飞出一点寒星,只一闪眼间,只听得微微地“铮”地一声,帆绳断落,帆布立即一滑而下,船身立即打横。 岸上人群中有人轻轻喝采! 采声未了,突然有一只人影一闪,嗖地拔起五六丈高,人在空中像是大鹏展翅一样,略一折腾,直向江心那只单桅篷船上落去。 这个突然的行动,显然地为江岸码头上的人,多少带来一些意外,人群中不少轻轻啊呀的声音。 前后不到一转瞬间,嗖、嗖、嗖岸上接连窜上好几个人,闪电飘风般的,扑向那只单桅篷船。 像这种七八丈的距离,一跃而到,岸上真是不乏其人,乃至比比皆是。一经有人抢先,随后立即不断地扑出许多人。 那只单桅篷船像是已经无人操舵,滴溜溜只在江心打转。 就在众人都注意到江心单桅篷船的时候,前面那只乌篷船已经轻轻地靠拢码头。 站在船头的那个躬腰驼背的老人,艰难地上得岸来,慢慢地走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 江南田舍翁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躬腰驼背的老人刚一走近马车,突然身手矫健的一跃而登,马车上早就坐好了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扬鞭一举,“叭”的一声,四匹骏马铁掌齐翻,闪电奔雷样的,直朝金陵城里飞奔而去。 江南田舍翁赶紧一拉柳湘,就在马车刚刚起步的一刹,举足飘身,两个人紧扣在马车篷外,随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奔向城内。 金陵道路宽敞,四匹马狂奔起来,声势惊人,沿途行人都纷纷走避。 渐渐马车又走向村郊,颠簸不平,车行渐慢。 此时,天色已渐渐转向黄昏,暮霭苍茫,晚霞瑰丽,田陇间行人渐少,归鸟阵阵。 江南田舍翁略一打量,知道车子已经到了清凉山麓。 突然,车前中年汉子一声叱喝,手中缰绳一带,四匹马都骤然停住。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刚一跳下马车,眼前人影一晃,马车上那中年汉子和马车里那躬腰驼前的老人,双双落在江南田舍翁和柳湘的面前,拦住出路。 来人身形刚一落定,躬腰驼背老人突然轻轻地“啊呀”一声,霍地把腰一伸,说道:“原来是你这老儿?”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邹老弟好巧的心思,但百密难免一疏。要不是后面船上令徒一现身,我都不敢断定前面船上就是你老弟,还有这辆马车。” 柳湘又止不住一阵惊诧,听大师伯的口吻,分明是指明面前假装驼背老人的人就是神偷无二。可是这人驼背虽是假装,容貌苍老却是事实,还有方才船上那年青相公又是何人? 柳湘不禁多看了这人几眼。 神偷无二嗓音一正,指着柳湘问道:“他是何人?”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太极门弟子,老朽的师侄,和老朽一样,对你老弟并无敌意。” 神偷无二这才轻轻嘘了一口气。 江南田舍翁问道:“邹老弟离开金山寺之后,如何变成如此模样?” 神偷无二忽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在金山寺你老儿不是曾经说过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邹衣是怀璧其罪哟!” 江南田舍翁正待再问时,神偷无二摇手止住,说道:“回头再说吧!且到前面安顿下来再说。” 说着挥手叫那中年汉子将马车卸在一边,自己却引导着江南田舍翁柳湘二人,朝山上奔去。 暮色苍茫中,一路奔腾的莫十数里左右,停在一幢房子之前。 江南田舍翁略一辨认,笑着说道:“金陵偌大地方,邹老弟竟如何选中了鸡鸣寺落脚?” 神偷无二叹了一口气说道:“岂止是金陵,天下之大,几乎没有我邹衣容身之地。这鸡鸣寺若不是我手下妥为安排,消息早递。只怕连这一点安身之处,都不能安静的渡过一夜。” 说着话,里面已经掌灯出来,对神偷无二屈膝为礼之后不发一言,引导着三人直奔后进。 一连越过几进房屋,到达一丛茂密的竹林的边缘,越过这一丛竹林,迎面一间堂屋、两间厢房。 前面那人推开左边厢房的门,点亮壁灯,正待退去。 神偷无二忽然问道:“另一间房屋准备好了么?” 掌灯那人垂手应道:“准备好了,还在后进。” 神偷无二点点头,说道:“告诉他们少时不要高声喧叫,惊动了客人。” 那人规矩地低头应是,便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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