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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赵小梅说道:“小真姊!你不是说,他只给别人看病,别人找他可不成吗?”

  华小真说道:“他的怪癖是人人皆知的,总是抱着一线希望来的,因为,只要他答应,就等于是起死回生。”

  赵小彬忽然说道:“真姊!我想到一个疑问。”

  华小真说道:“是关于那位医道高手的吗?”

  赵小彬说道:“江湖上最需要的就是医道的高手,因为江湖上的人,要在刀剑中讨生活,伤筋断骨,自是难免。像这位高手应该是医道中的奇才,也必然是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想据为已有的对象,这位高人又不会武功,他如何抵挡得了各种各样江湖客的索求?恐怕他永远没有办法保持他宁静的生活,他还能活得这么自在吗?”

  华小真说道:“起先我也不明白。后来听爹说,这位高人是生活在平衡的道理之下。”

  “我还是不懂。”

  “因为每一个自命为武功很高、势力很大的武林人士,都想将这位医道高手据为已有,但是,谁也没有把握要与天下武林为敌,大家仔细地想一想,最好的情况,就是让这位高人自由自在,也就是现在这样,大家都能蒙受好处。”

  “啊!是这样的。”

  “另外,这位高人也有自处之道。你把他弄火了,你可以拿刀杀他,他也不买你的账。如果真杀了他,那将是惹起公愤。”

  “但愿他今天留在孤山。”

  “但愿在他木屋四周,今天没有凶神恶煞,否则难保没有一场意外的麻烦。”

  三个人收拾停当之后,华小真将这枚古钱交给赵小彬,再三叮咛,见到那位高人,要见机应对,当谦恭的时候自然谦恭,当据理力争的时候也要当仁不让。

  穿出梅林,是一处凹地,但是,显然是经过人修葺过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没有通道,只有在绿草与繁花之间,零星安放着几块石头。

  隔着这处凹地向前看去,又是一处浓密的树林,树林深处,可以看到袅袅轻烟。

  华小真欣喜地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坏,在这座树林里,除了这位怪人就不会再有别人,走吧!”

  赵小梅忽然说道:“小真姊!你有没有发现这块草地和花圃,不是普通的地方。那几块石头,是有相当含意的。”

  华小真一怔,她用心地仔细观察,叹道:“小梅!真亏了你。这处草地花圃,分明是进入树林的一处障碍。这几块石头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摆设的,如果冒然进入,恐怕就会受到攻击。”

  赵小梅笑着说道:“这样的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只能蒙人于一时,当然蒙不住小真姊?我们此行不是来攻击的,而是来求医的,因此,我们在通过,而不是在破坏。”

  她指点着方位,相顾华小真说道:“我们站的方位是西,属庚辛金,我们先站左边第一块石头,朝北前进,金生水,是活路,只要越过三块石头,就可以超越这块地段。”

  华小真点头称是。

  赵小彬却一旁沉吟不语。

  赵小梅问道:“哥!你有什么意见?”

  赵小彬说道:“你说的都对,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这位高人设置这样一处花圃,用意是什么?是为了阻挡人来扰乱他的生活吗?像这样一个简单的五行相克,只要是稍微有一点五行知识的人,就可以一目了然,我不相信一位高人会做这样没有价值的事。”

  赵小梅连忙问道:“哥!以你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小彬抬头望着华小真,认真地说道:“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小真姊比我懂得多。”

  华小真当时脸上一红,说道:“方才多亏小梅提醒我,这回你又说我比你懂得多,真叫人不好意思。照眼前情势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大抵一种机关阵势,在没有发动之前,是不容易看出变化的。”

  赵小梅说道:“既然如此,难道我们就被这样一个五行相克的阵势,拦住了不能前进吗?让我去试试,如果有了问题,再由你们想办法救我。”

  华小真一把拉住赵小梅,刚说道:“小梅!我们不必冒这样的险……”

  这时候听到有人说话,逐渐接近而来。

  华小真眼睛一转,立即说道:“我们也不要争执了,待一会儿有人替我们打前站。”

  她一招手,和赵小彬、小梅兄妹,一齐掩身到树林里,屏住鼻息,悄悄躲在树上,看着外面。

  这一行人有五六个,用一张躺椅抬着一个人,华小真一见,不禁脱口说道:“怎么会是他!”

  赵小梅惊道:“小真姊!你认识?”

  华小真说道:“小彬认识他,我只在岳州偶尔一个机会,跟小玲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他,故而认识。”

  赵小彬此刻脸色非常沉重,说道:“不错!就是他,对我、对小玲都有过重大的恩情,他怎么会这等模样来到这里?”

  赵小梅急着问道:“哥!这个人到底是谁?”

  赵小彬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他叫蓝如鼎,在江湖上有一个外号,人称剑圣。”

  赵小梅大惊说道:“哥!如果真的是蓝如鼎,他是爹的好友。”

  赵小彬说道:“小梅!你也知道?是爹讲的吗?”

  赵小梅连忙说道:“爹说的还不止这些,可是目前没有时间长话长说,我看我们要帮助他疗伤治创要紧。”

  华小真低沉着声音说道:“小梅!这位蓝爷的武功,高不可测,能够伤他的人,想必这份功力,更是高不可测。这个担子恐怕我们挑不起来。”

  赵小梅说道:“刚才说过,他对哥哥和小玲有恩……”

  华小真点头接口说道:“不错,他对小彬有救命之恩,但是,我们恐怕帮不上忙,因为,蓝爷的负责人……”

  赵小梅瞠然,但又立即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赵小彬说道:“小梅!小真姊说的都是实情。我就是在岳州认识他的。第一次夜里,也是我和小玲初次见面那天晚上,他制止我到君山去,双方几乎动武。”

  赵小梅追问道:“交过手吗?”

  赵小彬说道:“没有。当时我掣出鱼肠剑,他一看到,就问我是剑神的什么人?当我说出是我爹,他就飘然而去。第二次我和一个凶狠的对手,硬对了一掌一剑,两败俱伤,小玲到岳州取药,碰到了蓝爷,他秘密地赠药,救了我的性命。”

  赵小梅正色说道:“哥!这么说蓝爷不止是对你救命,而且他根本不是我们的敌人,他在岳州,也许他别有用心。”

  华小真叹气说道:“小梅!干脆我说了吧!我跟老爷子还有龚三,一行多人,能够离开君山,回到扬州,正是蓝爷帮的忙,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就离开不了君山。所以,小梅说蓝爷驻在岳州,替元人做事,他的确是别有用心的。”

  赵小梅说道:“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虑的呢?”

  华小真叹气说道:“蓝爷千里迢迢到孤山求医,说明他受的伤不轻,要是普通的伤,他自己就可以料理。可是,这位怪人生平有一件事是他所痛恨的……”

  赵小彬突然于此时叫道:“糟糕!蓝爷被陷住了。”

  他们三个人一齐望过去,那一行五六个人,包括抬躺椅的两个人,站在花圃当中,茫然不知所以。

  说来也真是奇怪,晴天无云,却隐隐有风雷之声。

  华小真叹口气说道:“这个埋伏已经发动了,他们本来是从西方进去,转向北方,符合金生水的活路,可是,如今五行已经转变为八卦,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阴阳二气的当中,除非能转到离卦,中虚容物,才能安全。”

  赵小梅急着叫道:“小真姊!那我们就得去救他们啊!”

  华小真说道:“我们现在站在圈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等我们进入之后,身陷风雷,照样的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哪里还可以救人!”

  赵小彬想了想说道:“只有试试一个方法。我们三个人站在花圃边缘,竭尽自己的内力,齐声作狮子吼,看看能不能震醒迷阵里的人。”

  华小真说道:“如果真是佛门狮子吼,振聋发聩,那倒是可以的。但是小彬!你不要介意,合我们三个人的内力,要想达佛门狮子吼的功力,相去甚远。”

  赵小梅说道;“小真姊!我们不能看着蓝爷陷在阵里,他千里迢迢来到孤山,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华小真说道:“阵势已经发动,那位高人应该已经知道,他会出来撤去禁制,放这些人离开的。因为他的目的是阻止人们的进入,而不是置任何来人于死地。他是医家,他的天性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正当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忽然看到睡在躺椅上的蓝如鼎勉强地支撑起身子,指手比划,讲了几句话,那抬躺椅的人果然照着他指点的方向,来回走动几次,居然直走出了花圃困境,到达那一带密林的边缘。

  赵小梅大喜说道:“这位剑圣蓝爷果然了得,人在重伤之中,居然能保持清明在躬,脱出困境。”

  华小真连忙说道:“他们给我们开了很好的路,趁他这个禁制还没有改变以前,我们如法炮制,先站到那块石头上,不管他如何雷声响,我们只要记着前进的步数,就不致于迷途了。”

  他们三人刚一走出树林,只见花圃对面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道装中年羽士,另一个是暴睛虬髯,势如奔马的黑汉子。

  中年道人手里执着宝剑,暴睛虬髯的黑汉子双手持着熟铜棍。两个人取的是犄角之势,很明显地拦住躺椅前进的去路。

  赵小梅急着问道:“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如此恶狠狠地拦住他们的去路呢?”

  华小真说道:“这两个人我不认识,很显然他们是不让蓝爷去求医。”

  赵小梅急着问道:“他们凭什么?”

  华小真说道:“他们也是前来孤山的求医者,为争取自己有较多机会被医治,他们便阻止有更多的人前来孤山。”

  赵小梅忍不住骂道:“这是岂有此理的自私!小真姊!记得方才的方位步数,我们过去助蓝爷一臂之力。”

  三人出得树林,便腾身飞跃,落到原先预定的位置,按照所预定的方位步数,很快地出了花圃,并肩站在蓝如鼎的躺椅后面。

  那个手执熟铜棍的黑大汉,正在厉声叱骂道:“告诉你,就凭你替元人做鹰爪这件事,也不会获这位医道前辈的医治。”

  赵小梅这时候抢上前一步,以身体拦住躺椅,说道:“给不给医治,是孤山梅林老前辈的事,与你何干?你们这样横加阻挠,是何道理?”

  那黑汉子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小梅冷冷地反问道:“这句话是我所要问的,你是什么人?”

  那黑汉子呵呵笑道:“连我手里这根熟铜棍你都不认识,你还想来插手管闲事吗?”

  赵小梅冷冷说道:“不管你的名气多么响亮,当你的行为不合道理的时候,你就是无名之辈。”

  那黑汉子大怒说道:“小辈!敢如此无礼!待我教训教训你。”

  一摆手里的熟铜棍,向前疾行了两三步,熟铜棍向前一伸,那么沉重的熟铜棍,在他使来宛如没有一点斤两,棍头耍出棍花,飞快地疾点赵小梅双肩。

  赵小梅站着没有闪让,唰地一声,宝剑出鞘,上掠兜回,演出一招“流云出岫”,只听得当地一声响,她的宝剑粘住对方的熟铜棍,顺势一挽,借力推舟,那样疾点而来的熟铜棍,竟然被她如此地一挽,掀开半边,中间露出极大的空隙。

  那黑汉子轻敌在先,他没有料到赵姑娘在借力使劲的“巧”字诀,把握如此的恰到好处,一时大惊,赶紧收招撤步,可是已经迟了。

  赵小梅长剑一指,前挑而出,正是利用这个大空隙,刺向对方的胸前。

  那黑汉子的熟铜棍是无论如何收不回来的了。

  他只有顺着来剑,人向后一倒,这才勉强将熟铜棍带回,全力横扫。

  赵小梅并没有闪让,不退而进,贴着铜棍挥出的劲道:宝剑直取对方的心房。

  那黑汉子又是一惊,他手中的熟铜棍中途撤招,人在地上一个翻身,熟铜棍在肘内一点,身形在翻滚的同时,猛然弹起,飘落到五公尺开外。

  赵小梅收剑不追,回头对那几个抬躺椅的人说道:“走吧!谁要拦住我们,先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这时候躺在躺椅上的蓝如鼎,勉强支撑起身子,嘶哑着嗓音问道:“多谢这位姑娘!萍水相逢,仗义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是……”

  赵小梅刚一说道:“蓝大爷!你不必客气,我姓赵!”

  蓝如鼎闻言大惊,说道:“赵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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