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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夏超峰立即一抹胡须说道:“我也叨长了几岁,如果能叫我一声老伯,该是人生一大快事。”

  龙步云立即改口称道:“承夏伯伯看得起,我如何敢不遵照呢?”

  夏超峰大笑,可以看得出,他是十分欣赏龙步云,他是十分有意拉拢彼此的关系。

  这一顿酒,喝得双方都非常尽兴。

  最后,龙步云扶着桌子站起来说道:“夏伯伯!你不是说要尽量吗?我已经尽量了。”

  夏超峰也站起来说道:“喝酒本是一件乐事,如果喝醉了乱吐,那是作孽,现在咱爷儿俩喝茶。”

  不知何时,房里一角铺设了两个蒲团,当中放置了一张茶几,一把紫泥茶壶,两只紫泥茶杯,垂髫小厮斟出现沏的茶,阵阵清茶,沁人心脾。尤其是在酒后,一口浓而酽的热茶,那真是一种口腹享受。

  夏超峰喝了一杯茶之后,神情渐渐转入凝重。

  他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但是老天爷对他并不是很公平。

  很早他的夫人就过世了,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夏家圩子这一片祖业。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到很累。所幸的女儿芸姑聪慧过人、善解人意。

  谈到女儿,夏超峰的神情一变而为轻松起来。他呵呵地说道:“我真多亏了这个女儿。不怕你笑我怎么做爹的当着别人的面,夸自己的女儿,芸姑真的是个好女儿,夏家圩子真正说起来,里里外外,如果没有她,光靠我这个老头子,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龙步云倒是由衷地赞道:“芸姑是位了不起的姑娘,单就夏伯伯这次遭受千日醉的折磨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芸姑有远见、有魄力,后果不堪,只要当时有一着之失,就会有满盘皆输的结果。”

  夏超峰对于龙步云的赞美,听得很关怀,呵呵笑得滴下了眼泪。

  他一面拭着泪水,一面说道:“我这女儿不止是处理外事有见地、有魄力,另外在处理家务,也是没得话说。”

  他挥挥手说道:“你看看这个家,如果不是她,就不成其为一个家。唉……”

  夏超峰忽然在兴高采烈的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情形之下,龙步云除了默默品茗之外,是插不上嘴说话的。

  夏超峰叹了气,垂下头,幽幽地说道:“再强煞,还是个女孩儿家,早晚总是要嫁人的。我真不敢想,有一天芸姑嫁人了,我这个孤老头子,如何度过这风烛残年的岁月?”

  本来是一次十分愉快的餐会,没想到突然转到这个问题,顿时把气氛弄得很僵。

  龙步云看到夏超峰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到一个晚景苍凉的老人那份悲哀。

  龙步云咳嗽一声说道:“夏伯伯!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

  夏超峰怔了一下,望着龙步云皱着眉头问道:“简单?这话怎么说?”

  龙步云说道:“招赘一个乘龙快婿,留在夏家圩子,这样不但芸姑不会离开你,而且夏伯伯又多了一个半子承欢膝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夏超峰叹口气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芸姑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她妈妈像她这样的年龄,早已经嫁给我了。”

  他凑近身子,靠着茶几,认真地说道:“步云!你应该也可以看得出,芸姑这孩子自视甚高,普通人她还真的看不上眼,唉!”

  这样一说,龙步云倒不便说话了。

  老实说,夏芸姑无论从那方面来看,都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又有一身武功,又是夏家圩子庄主长剑赛孟尝夏超峰的掌上明珠,这种条件,应该有太多的好逑君子,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眼的?龙步云如此一沉默,夏超峰突然想起来问道:“步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吗?”

  龙步云立即说道:“夏伯伯!关于我,一个平凡的流浪汉,离乡背井,浪迹天涯,家乡龙家寨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夏超峰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不想问你流浪的原因,每个人都有他生活方式,不过……”

  他盯着龙步云,望着龙步云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有一个谈得来的人,而且有个适合你住下来的地方,有个一亩三分地让你过日子。你……会留下来吗?”

  龙步云闻言一震,身子几乎一个晃动,他举起手来扶着头,皱起眉峰说道:“真是对不起呀!夏伯伯!今天真是喝多了,因为我中午很少喝酒,可能现在醉了,头晕得厉害,我想休息一下,夏伯伯不会介意我失礼吧?”

  夏超峰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立即招呼小厮吩咐着:“快扶龙爷到客房去歇着。”

  他拍拍龙步云的手,很慈祥地说道:“步云!好好地去歇着,回头咱爷儿俩再聊!”

  小厮果然引导着龙步云到附近一间房里,一榻一几,除此之外,满架子的书,分明是一间书房。夏超峰一再自认是一位读书不多的人,如此说来,这间书房应该是芸姑的。

  书房里没有卧榻,除非是临时增设的,否则可能就是芸姑偶尔憩息的场所。

  龙步云刚和衣躺下,只见易红抱着一床被褥进来,轻轻地盖在龙步云的身上。

  龙步云闭着眼睛装睡,那被褥传来淡淡的幽香。

  说实在的,龙步云这几日骑着麦红骡子,走了不少的路,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会儿虽然不是真醉,倒也有几分酒意,如此放倒一睡,很快就真的进入黑甜之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只见窗外已黑,已经是入夜时分。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是如此之久,看窗外如此之黑,想必已是深夜,看来中午的确是多喝了几杯,而且有些醉意。做客人家,一喝就醉得这样,至少是有些失态。

  他翻身起来,就在这时候,房门呀然而开,从门外透进灯光,易红手里捧着烛台,缓缓走进房来。

  在易红的身后,跟着秋紫和白雪,两人手里捧的是钢盘和梳洗用具。

  龙步云慌忙站起来。

  易红不慌不忙将烛台放置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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