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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这个老贼一上台,蓝衫少年的性命恐怕难保了……”

  江天涛听得微泛怒火,凝目一看,飘然落在台前的,竟是一个身材瘦小,士布葛衣,塌眉鸽眼,领下畜着一络山羊小胡子的六旬老人。

  江老堡主看得心中一惊,雪丹凤的面色立变,左右彩棚上的评判高手俱都惊呆了只有毒娘子一见瘦小老人上台,顿时喜得心花怒放,她断定钩拐双绝力拔山鲍启非一出手,江天涛不死也得重伤。

  瘦小老人鲍启非,停身立稳,一双灼灼鸽眼,仅略微一标横剑卓立的江天涛,削薄的唇角傲然一笑,径向江老堡主微一抱拳,以略含轻蔑地口吻,笑着问:“请问江老堡主,小老儿可有资格打这场招亲擂?”

  江老堡主微显不悦,但也拱手抱拳,勉强含笑道:“开擂之初,老朽已当众宣布过,本擂今天设的是招亲擂,年过三十者,均请不要上台,鲍老当家想必是刚刚赶来没有听到。”

  瘦小老人鲍启非,见江老堡主微显不悦,故意塌眉一皱,嘴含冷笑,微一摆头,一脸不屑地继续问:“小老儿既然无资格打擂,可否向这位只仗技巧,不信功力的卫小侠比比内力呢?”

  江天涛一听,怒火条起,正待发话,江老堡主已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按着微泛怒意地期声道:“鲍老当家身为塞北五省的黑道霸主,功力深厚,掌可开碑,提起钩拐双绝力拔山,武林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以饱老当家的声望、高龄,和一个后生晚辈较量内力,不怕落个以大欺小吗?”

  鲍启非见江老堡主在霸主之上,倘冠以黑道两字,不由老脸一红,仰面一阵厉笑,按着笑声说:“今天小老儿上台,不是与后生晚辈较技,而是要教训教训这个姓卫的无知小辈,要他知道武功之高,并不是全凭技巧。”

  说话之间,扬眉瞪眼,轻蔑地指了指江天涛。

  江天涛顿时大怒,剑眉一轩,也嗔目怒声道:“在下念你年高,心存尊敬,想不到你竟是个自恃技高,口齿刻薄,毫无长者风度的匹夫……”

  江老堡主见江天涛不知厉害,公然斥责钩拐双绝力拔山,不由惊得面色立变,正待喝止,面色凄厉的瘦小老人鲍启非,已经瞪眼一声厉喝:“好个狂妄小辈,胆敢教训起老夫来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右掌条然举起,一招“力劈华山”猛向江天涛的天灵劈下。

  江老堡主一见,又惊又怒,左右两棚上的高手,轰的一声同时由椅上立起来,台下群豪俱都惊得张口瞪眼,襟若寒蝉。

  江天涛见鲍启非倚老卖老,愈加怒不可遏,因而存心试试对方的内力,剎剎对方的傲气,于是冷冷一笑,一俟对方的右掌劈到,一声怒哼,条然疾进一步,蓄满功力的左臂,疾封而出。

  江老堡主、雪丹凤,台下群豪和马云山等人,见江天涛不闪不避,居然胆敢硬接,俱都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众人惊慌的同时,江天涛的左臂已封在鲍启非的右腕上。

  蓬然一响,闷哼一声,钩拐双绝力拔山,马步不稳,身形摇晃,磴磴连声中,一连退后了五步。

  江老堡主虎目一亮,两棚高手俱都愣了,雪丹凤惊喜得凤目湿润,险些脱口呼声弟弟。

  台下群豪久久压抑在胸腔中的闷气,一声暴好,完全发泄出来,声震山野,直冲云霄,余音历久不绝。

  江天涛格臂震退了鲍启非,信心大增,不由冷冷地笑了。

  钩拐双绝力拔山鲍启非,急忙沉桩站稳,苍白如纸的老脸,顿时通红,按着一定神,咬牙切齿,目闪凶芒,神色凄厉注定扣剑卓立,沉声晒笑的江天涛,凶狠地连连领首,不停地切齿恨声道:“好,好……”

  说话之间,两臂微圈,十指弯曲如钩,凶睛注定江天涛,极缓慢的向前逼去,同时,微圈的双臂,每进一步,便涨大了少许。

  江老堡主一见,知道鲍启非已动了杀机,不由霜眉一轩,大声阻止道:“鲍当家的请住手!…”

  江天涛见父亲高声阻止鲍启非,知道老人家是怕自己接不住钩拐双绝力拔山的全力一击,但他自己却充满了信心,他不相信鲍启非的身体,会比梵净山上的数百斤大石头还要坚硬。

  同时,他也意识到,此番如不能将钩拐双绝力拔山击败,非但与表妹的好事难谐,就是自己的身世也将永无大白之日,而台下的数千英豪中势必仍有人上台。

  心念电转,急忙恭声高呼:“老前辈请勿忧急,晚辈自信可敌……”

  钩拐双绝力拔山一听,鸽眼如血,目皆俱裂,厉喝一声:“小辈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圈臂蹲身,震耳一声厉嗅,涨大一倍的双掌,猛力推出。

  一道刚猛狂风,疾如暴风,直向江天涛身前滚去。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不信你就试试!”

  话声甫落,急进三步,蓄满功力的左掌,呼的一声,振腕劈出一道排山倒海的绝伦掌力。

  轰然一声大响,劲风激旋,破空带啸,磴磴连声中,鲍启非挤眉苦脸,身形摇晃,挥舞着两臂,直向身后退去。

  看看就要跌下合面,群豪惊喊,顿时大乱,两棚高手,纷纷向擂台上纵来。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一声娇叱,毒娘子飞身纵出,伸臂将钩拐双绝力拔山扶住。

  哇的一声,鲍启非张口吐出一道血箭,苍白如纸的老脸上,冷汗顿时流下来。

  鲍启非双手抚胸,气喘叮叮,感激地看了毒娘子一眼,立即闭上双目,缓缓坐了下去,似是要运功调息。

  江老堡主、马云山、小李广,以及飞身纵过台来的十数高手,急急趋前察看。

  一阵衣袂风响,骚乱的群豪中,又飞身纵上三人,一式灰衣劲装,俱都携有兵刃神色惶急地分开众人,即将鲍启非由毒娘子的手中接过来。

  两个佩刀的中年人蹲身下去,扶着闭目调息的鲍启非,忿忿地道:“师父,我们走!”鲍启非微闭着双目,咬牙切齿,怨毒地看了一眼江天涛,按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壮汉,怒目瞪着横剑卓立的江天涛,厉声问道:“姓卫的,有胆子报出你的师承门派来。”

  江天涛没想到奋力一掌,竟将鲍启非击成重伤,原已有些悔意,这时经壮汉厉声一问,不由激起一阵反感,于是冷冷一笑,淡淡地说:“徒忌师讳,不便奉告,门户之尊,岂可任意示人!”

  说话之间,佩刀的两人已扶着鲍启非站起来,其中一人双眉一挑,瞪眼厉声道:

  “难道你畏缩怕死,以为就此罢了不成?”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仰夭一声长笑,按着怒声道:“在下百日之内不离九宫堡,随时恭候赐教,在下将剑留于堡外,任何人均可持剑前来,在下无不奉陪。”

  陪字出口,奋力掷剑,长剑疾如奔电般,挟着一阵慑人锐啸,直向二十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上射去。

  嘟的一声轻响,刺耳寒光顿逝,一柄三尺长剑,尽没树身之中,仅余护手剑柄,鲜红的丝穗,摇摆不停。

  台下群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无不暗暗心骇,虽有数千之众,剎那间却静得鸦雀无声。

  江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见江天涛弱冠之年,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力,也不禁皱眉抚胡,震骇不解。

  左右两棚上的高手,无不膛目结舌,俱都震惊地呆立发楞,觉得今天的新郎官,恐怕没有人能由姓卫的少年手里夺走了。

  毒娘子面色如纸,双唇发乌,全没有了狐媚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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