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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一时,枫叶飕飕,寒夜如水,三个人拥在一起无言呜咽,只有远山的一二声子规,陪衬这凄凉的场面。

  良久………

  蛮荒龙女抹去腮边泪水,幽幽的说:“龙儿!你得到武林圣僧六传的‘勘宝地镜’,此乃武林中千载难逢之机,天大的奇遇!今後武林的兴亡,武道的盛衰,全系在你一人身上,必须要恪守武法,振兴武林,才不负宝镜绝学,数百年的道统!”

  萧银龙闻言,立刻心头一震,暗想:原来龙女前辈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

  因此肃容说:“弟子必谨守师训,勉力而为!只是………”

  萧银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深恐冒昧。

  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认为蛮荒龙女,绝非杀害自己恩师之人。

  然而,万里关山,跋山涉水,追赶蛮荒龙女,为的何来?故此又不能不问个明白,不免左右为难起来。

  却是裘若兰,娓娓的说:“龙哥哥!把那柄证物取出,请前辈过目!”

  一言提醒了萧银龙,开口说:“前辈!龙儿恩师遇害之事,不知前辈可知道!”

  提起了“了情大师”蛮荒龙女的神色一檩,顿时面容惨变,泪水泉涌,悲痛不胜的呜咽说:“我………知………道………”

  萧银龙霍然一惊,心想:难道真是她………

  他不敢再想,只有探手在怀内取出那柄“金弯匕”来,双手捧著,送到蛮荒龙女面前,也是语带悲凄,哽咽著说:“这………就是杀………害恩………师的………凶………器………因此………”

  蛮荒龙女一见“金弯匕”,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伸手抓过了金苗刀,仰天凄声狂呼:“乌兰娜莎!乌兰娜莎!你活著还有甚么意思,你………”

  裘若兰见蛮荒龙女哭得泪人儿一般,不由也悲不自禁,哭泣不已。

  萧银龙强忍泪眼,悲痛的问:“前辈!你认得这只利刃!”

  蛮荒龙女眼睛突然一睁,愕然良久,才沉声指著“金弯匕”上的四个小字说:“乌兰娜莎,即是我的乳名!”

  萧银龙心头一震,不相信的问:“难道………”

  蛮荒龙女不等他说完,接口说:“你凭此刀,就断定你师父是我杀害的吗?”

  银龙恭身呐呐的说:“龙儿………不………不敢!”

  蛮荒龙女勃然变色,银牙一咬说:“不——敢——?你为何不说‘不是!’苦苦追赶,是不是要替那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宫子云报仇?”

  她说得声色俱厉,十分激动。

  萧银龙不由脚下後退两步,嗫嚅的说:“龙儿天大的胆也不敢!祗不过想问个明白!”

  蛮荒龙女怒犹未息的,沉声说:“好,我就还你一个明白!”

  她说完,探手在腰际一摸,嗖的一声,金光闪耀,又亮出一柄苗疆利器,与那柄“金弯匕”一式无二的弯刀来,一扬腕,“笃”插在萧银龙的脚下,说:“偌!还你的明白,先看这枝“金弯匕”再说!”

  萧银龙此时心乱如麻,只好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拔起那柄“金弯匕”,再三省视,与杀害师父的那一把,一式无二,毫厘不差。

  唯一不同之处,那一柄四个小字刻的是“乌兰娜莎”,而手上的这一柄,四个小字却分明是刻著“仙奴金蒂”。

  他看完之後,仍然不明白,低声说:“龙儿还………”

  “还不明白是不是!俟!”

  蛮荒龙女说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著身侧的两块大石说:“说来话长,你俩人坐下来,我会要你们明白!”

  银龙、若兰二人互望了一眼,分左右坐了下来!

  蛮荒龙女眼望著遥远的天际,悠然说:“龙儿!你知道那匕首弯刀上刻的‘仙奴金蒂’是甚么意思?”

  萧银龙臆测的说:“若是猜得不错,想也是一位苗疆女子的名讳!”

  蛮荒龙女连点头说:“一点也不错,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个女子,你见过!”

  “我见过?”

  “嗯!”

  “前辈………”

  “你听我说下去!”

  蛮荒龙女像是不胜感慨的接著说:“我们苗疆的规炬,无论生男生女,在三朝的浮饼会时,知亲好友,同族中人,都要前来道贺,而来道贺的人,必须带一定的礼物!”

  裘若兰半晌无言,至此,觉得奇怪,插口问:“哦!甚么礼物呢?”

  蛮荒龙女苦笑了一笑,说:“每人必须带多多少少的铜铁!”

  萧银龙觉得奇怪,睁大眼睛问:“带铜铁做礼物!”

  蛮荒龙女一双凤眼中光彩不同,仿佛又回到儿时的境界,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望了若兰银龙一眼,继续说:“在苗疆,人人有一把刀,这刀,就是用三朝时候亲友们送的铜铁所铸,因此,门户越大,收的铜铁越多,链成的刀匕就越利,因此,苗疆的刀,是出名的利器。”

  萧银龙已意会到这两柄同样的“金弯匕”身上,扬了扬手中刻有“仙奴金蒂”的一把,猜测的问:“这两柄刀就是这样造成的?”

  蛮荒龙女略一颔首,接下去说:“这两柄金弯匕,是我同另一个苗女,也就是刻著名字的‘仙奴金蒂’做汤饼的数千斤铜铁提炼冶制,因我们俩家在苗疆都是名门望族,收的铜铁特多,足足炼了十年,到我俩十岁之时,才行了受刀礼!所以也特别犀利,在苗疆也少见。”

  裘若兰像小孩听故事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银龙也听得入神,静静的不发一言。

  蛮荒龙女停了一停,又叹了口气,才又如怨如诉的说:“我与‘仙奴金蒂’巧在同年同月同日生,受刀礼又在一个巫坛举行,那时苗疆之人,谁都夸我俩是一对姊妹花,又是门户相当,不但在受刀礼那天结为异性姐妹,而且互换‘金弯匕’,定下香火缘!”

  萧银龙像是霍然大悟,陡然说:“噢!是了!杀害我师父的,一定是耶个‘仙奴金蒂’的女人!”

  裘若兰霍的一惊,急声问:“可是!她为甚么要杀我师父呢?”

  蛮荒龙女叹了口长气,光彩闪闪的星眼,又有了水迹,缓缓的说:“孽障!”

  萧银龙剑眉一蹙,忿忿的说:“前辈!仙奴金蒂………”

  蛮荒龙女一摆手,止住了银龙的话,又幽丝的说下去:“我与仙奴金蒂长大之後,一直亲如姐妹,她因是武林世家,练成一身好功夫,我因天生异秉,也是苗疆扬名健女,两人出落得鲜花似的,不知颠倒多少苗疆少年,但我俩互相规勉,绝不嫁苗疆庸碌之辈!”

  裘若兰原是女儿身,因此小嘴一鼓,同情的说:“这是自然!”

  蛮荒龙女望著若兰嘴唇一动,似笑非笑的又说:“平静的苗疆,终於起了波澜,忽然来了一个汉族青年,不但人材出众,而且武功高不可测,数月之间,威震苗疆,未逢敌手。”

  裘若兰急忙插口问:“前辈!你同那位仙奴金蒂可向那位汉族青年挑战?”

  蛮荒龙女神色一动,恨声说:“就坏在那次挑战上………”

  萧银龙慌急的问:“前辈!你失手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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