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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于是,颔首应好,即和黄飞燕双双登上马鞍,并骑向着来时经过的那座茂林驰去。

  来至茂林前,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月亮还没升起,进入林内,一片漆黑,但在凌壮志的精锐目光下,景物依然可辨。

  凌壮志首先凝目看了一眼林内,确定上下没有隐人以后,才飘身下地,和黄飞燕拉马向一处林空处走去。

  来至空地处,两人分别将备份的草料袋为两马拌好,并也各自鞍囊内取出一包食物来。

  两人静静的食着食物,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凌壮志想到方才被薛雄虎老贼无端的羞辱一番,愈想愈气,纵然杀了病二郎方玉狮,但心中仍难气平。

  尤其想到病二郎说他们少山主还要去拷打秦香苓,他心中的怒火,几次翻腾,恨不得马上闯进山去。

  是以,他口中虽然嚼着酱肉,却食而不知其味。

  黄飞燕的脑海里,从没想到这些,她的芳心深处,一直回味着方才将凌弟弟抱在怀里的一刹那,他身上那阵男子特有的气息,似乎至今仍有余馨。

  她在石门家,第一眼见到凌壮志的时候,她就对他欢喜,夜深梦回,往往为他不能入睡,她自觉是喜欢这位小弟弟,而没有爱情的成份。

  因为,她仍极爱她死去的丈夫,她无时无刻都在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甜蜜日子,她发誓不做对不起她丈夫的事,她更不愿让她心爱的凌弟弟成为一个令人唾弃的罪人,她要像一个大姊姊一样的照顾他,爱护他,让他成为举世无匹的伟男子。

  她想到方才的冲动,那实在是太关心他了,希望心爱的凌弟弟,不要把她看成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女人。

  尤其顽皮的凤妹妹,一直呼她为黄“思汉”,这在凌弟弟来说,也许认为他这个青春寡妇,一直都在思念汉子。

  心念至此,不由觑目瞟了一眼凌壮志,发现他也正在沉思,双颊一红,情不由己的涩然问:“弟弟你在想什么?”

  凌壮志见问,双眉一挑,星目闪辉,立即气呼呼的说:“今天无端受此羞辱,实在怒气难平,小弟恨不得插翅飞进山内,痛惩老贼父子,以泄心中怒气!”

  黄飞燕见凌壮志言词激动,俊面铁青,知道他一直想着入山的事,因而惶愧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于是正色说:“弟弟,你如此气忿懊恼,正中了老贼的好谋,你应该知道,练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老贼在山前慢侍我们的原因,就是诱你在暴怒之下闯山,令你耳不聪,眼不明,心灵不净,试问,在如此情况之下,你虽有绝高的武功,在此重重机关,步步可死的境地中,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想到方才盛怒之下,飞马闯进谷口,假设病二郎马快,深入狭谷,而薛鹏辉,又不顾病二郎的生死,悍然放下滚雷,那时自己虽然幸免不死,宝马乌骓势必被砸成粉身碎骨。

  心念至此,不由惭愧的望着飘萍女,诚恳的问:“以姊姊之见,我们应如何进入?”

  黄飞燕胸有成竹的说:“老贼希望我们一怒闯山,我们偏偏慢慢的来,姊姊敢说,这时整个玉山,正陷入气氛紧张之中,上自老贼,下至喽罗,俱都严密加强戒备,全山所有的要口都派上高手把守,所有的机关陷阱,也都一齐开放……”

  凌壮志见黄飞燕说了半天,都是他早已料到的事,因而,不由插言问:“既然这样,我们应该如何进入?”

  黄飞燕明眸一转,白了凌壮志一眼,接着含笑嗔声说:“你急什么?看你怪聪明的,就是缺少镇定的功夫。”

  凌壮志深知黄飞燕十年前即已在江湖上成名,比起自己来,经验、阅历,自是丰富的多,这时听她一说,不由俊面微红,连声唯唯应是。

  黄飞燕愉快的笑了笑,继续说:“老贼父子,知道你凌弟弟不是江湖上一般普通成名高手,为了对付你,必然早在一两个月前便处心积虑的加强准备,现在他们虽然坐逸待劳,但他们的心情却无比的紧张。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父子的安危和玉山二三十年的基业。”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插言问:“姊姊觉得我们该不该将薛雄虎的巢穴摧毁?”

  黄飞燕毫不迟疑的正色说道:“当然,这还用问吗?武林中不少有心除害的侠士,都惧于玉山的机关天险而却步,但也不少人毁在老贼父子手里。”

  凌壮志秀眉一蹙,为难的说:“可是,如此一来,秦香苓和薛鹏辉的婚姻就难和好了……”

  黄飞燕柳眉一挑,立即嗔声说:“我的傻弟弟,你怎的还是如此天真?他们以拷打秦香苓为饵,旨在引你前来,秦香苓是否仍在人间,还是一个问题。”

  凌壮志听得浑身一颤,瞪大了一双俊目,急声问:“姊姊是说秦香苓死了?”

  黄飞燕看了凌壮志的紧张像,不由“噗嗤”笑了,于是笑着说:“姊姊只是这样揣测,像薛鹏辉那样性情刚烈的狂徒,他极可能因妒成仇,为了向你报复,将秦香苓活活打死……”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一声轻啊。

  黄飞燕又笑一笑,似有意安慰凌壮志似的说:“也许他依然深爱着秦香苓,每日拷打三次,只是一句气话。”

  凌壮志似有所悟的点点头说:“不错,在太平镇石阵中,秦香苓曾一怒打了他一个耳光,他当时并没有还手。”

  黄飞燕笑一笑,本来想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和那时不同了”,但,继而一想,终于没有说出来。

  凌壮志一心想着如何进山,因而无暇去想黄飞燕为何笑,于是关切的问:“以姊姊的意思,我们何时进山较好?”

  黄飞燕立收笑容,慎重的说:“姊姊认为,老贼父子虽有以逸待劳之利,但他们的心情却无时无刻不在焦急紧张,和恐惧不安之中,在未发现我们入山的位置和方位前,他们无法获得主动,我们一刻不去,他便一刻不得宁静。”

  凌壮志秀眉一蹙,似有所悟的说:“姊姊的意思是说今晚我们不去?”

  黄飞燕立即正色的说:“当然要去,只是我们要在五更将尽,拂晓以前,趁他们全山椿卡一夜紧张,老贼父子焦急不定之后,我们再去,那时我们休息了一夜,精力充沛,而对方则一夜未睡,空自紧张,已到了强弩之末,俱都认为我们不会去了……”

  凌壮志听得异常佩服,情不由己的拍了一下膝盖,轻声喝了个好。

  黄飞燕立即妩媚的睇了凌壮志一眼,含笑嗔声说:“傻像,姊姊还没说完就喝好。”

  凌壮志愉快的一笑说:“姊姊请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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