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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话未说完,人影闪动,距离邋遢和尚最近的粉衣少女,一声不吭,纤指猛点邋遢和尚的命门。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凌壮志、宫紫云同时一声惊呼,再想出手阻止,已来不及了。

  但邋遢和尚却早有准备,一声怒嘿,出手如电,铁腕一翻,已将粉衣少女的玉腕扣住。

  凌壮志、宫紫云,暗赞和尚功力不凡,果然名不虚传,同时吐了口长气。

  粉衣少女面不改色,一双桃花眼中,闪闪射出怨毒,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粉红的樱唇,一望而知是对邋遢和尚恨极了。

  邋遢和尚毫不生气,紧紧扣住粉衣少女的玉腕,仰面哈哈一笑,问:“丫头,我老人家可是破坏了你报仇雪恨的大事?”

  说罢,一双怪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怨毒神色的粉衣少女。

  凌壮志、宫紫云以及展伟明三人,俱都听得一愣,闹不请邋遢和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面色如土的船主却早已汗如雨下,悄悄向船舷退去。

  蓦见邋遢和尚摇着头,注定目闪泪光的粉衣少女,继续沉声说:“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邱铜川也不敢向我和尚暗下毒手。”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听,才恍然大悟,粉衣少女果是邱铜川的女儿,邱莉花的妹妹,同时,也明白了邋遢和尚如此恶作剧的用意。

  心念间,只见粉衣少女流着泪,跺着脚,切齿恨声道:“老怪物,你破坏了我杀父之仇,雪姊之恨,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你今天杀了我,我做厉鬼也要捉凌壮志和宫紫云。”

  邋遢和尚一听,仰天发出一阵大笑,接着朗声说:“你有为父报仇之志,孝心可嘉,只要你将来能削掉和尚身上的皮,吃了我和尚的肉,包你长的如花似玉。”

  说此一顿,注定粉衣少女,怪眼一瞪,沉声怒喝道:“想起你父女三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人人得而诛之,我和尚念你孝心可感,这次饶你不死,下次再遇到我和尚定杀不赦。”

  “赦”字出口,振腕一抖,粉衣少女的娇躯,立被抛出一丈多高。

  粉衣少女身在空中,纤腰一挺,立变“归巢彩凤”,身形头上脚下,直向滚滚黄河水冲去。

  宫紫云、凌壮志,看得心中一惊,险些惊呼出声。

  “唰”的一声轻响,水面上浪花一旋,粉衣少女立即沉入水内。

  凌壮志和宫紫云以及展伟明,三人心头一紧,同时探首向黄泥滚滚的河面望过去。

  水面上浪花一闪,粉面少女倏然冒出水面,怨毒地指着凌壮志和宫紫云,恨声说:“你们两人小心,姑娘总有一天将你们拉进水中喂鱼。”

  话声甫落,浪花一旋,粉衣少女顿时不见。

  展伟明似乎想起什么,急忙左顾右盼,同时大声问:“那个老船主呢?”

  立在破船头上的邋遢和尚,举手一指百丈以外的滚滚河面,沉声说:“喏,那不是你们要找的老船主。”

  凌壮志三人举目一看,只见百丈以外的河面上,一道白影,顺流而下,直向河心游去,身法之快,宛如一条破浪大鱼。

  宫紫云一看,想到这条船中途河上遇险,两人都不善水功,真不知如何应付,因而,不由感激地望着邋遢和尚。

  邋遢和尚得意地地望着凌壮志和宫紫云,嘿嘿一笑,沉声问:“小子,我酒肉和尚要是晚来一步,邱铜川的小女儿就要你们下河喂鱼。”

  凌壮志俊面一红,躬身施礼,宫紫云立即福了一福,两人同时恭声说:“老前辈的大恩,晚辈永铭终身。”

  邋遢和尚怪眼一翻,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哼,大恩值多少钱一斤?还不赶快跟我和尚走。”

  说罢,看也不看凌壮志三人一眼,飞身纵上沙滩。

  凌壮志恭声应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一个船伙的影子。

  蓦见展伟明低头向着破舱内震耳大声说:“老伙计,大爷要走了,还不滚出来吗?”

  话声甫落,底舱远处立即传来一声欢嘶,接着是一阵咚咚的零乱蹄声。

  展伟明一见,飞身纵至破船头的左舷,挥动手中的大铁锤,轰的一声大响,两扇紧闭的底层舱门,应声粉碎,立被打开。

  乌骓、青聪、大红马相继纵上沙滩,凌壮志三人紧跟飘身而下。

  这时,邋遢和尚早大剌剌地坐在沙滩上饮酒,左手里不知在什么地方掏出一块又黑又干又硬的肉,正吃得津津有味。

  方才围观的人众,虽然受了一场虚惊,吓得夺路狂奔,但仍有许多人没有走,围立在沙滩远处。

  凌壮志三人,各人拉着各人的马,直向坐在沙滩上喝酒的邋遢和尚走去。

  邋遢和尚一见有马,一双怪眼瞪得又圆又大,油泥脸上布满了惊喜神色,于是哈哈一笑,不由兴奋的说:“我和尚自从出了家,足有四五十年没摸摸马毛了,今天合该我过过马瘾。”

  说罢,急忙将手中的肉干放进怀里,挺腰站起身来,举起破袖子,一抹油嘴,笑嘻嘻的望着凌壮志三人,神气的说:“你们别瞧不起我和尚老,告诉你们,我的骑术相当优异,昔年我是花花公子的时候,无人敢与我相比。”

  说着,十分渴望的望着凌壮志和展伟明问:“你两人的马,谁的让给我骑?”

  凌壮志见展伟明裂着大嘴不语,只得含笑恭声说:“请老前辈骑我这匹!”

  说罢,即将丝缰挂在鞍头上,立即退后数步。

  邋遢和尚一听,高兴已极,仰天哈哈一笑,大声应好,身形腾空而起,直向马背上落去。

  乌骓一见邋遢和尚,早已两耳高竖,目闪惊急,这时见那个满身油泥,臭气薰天的人,突然向它身上落来,不由大急,一声怒嘶,闪电转身,后蹄猛向下落的邋遢和尚踢去。

  邋遢和尚似乎未曾料到,一见黑马踢来,双蹄恰好踢向他的屁股,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怪叫,疾抖大袖,硬将下落的身体向右一滚,疾演云龙翻身,急向两丈以外落去。

  凌壮志也吃了一惊,大喝一声,飞身过去,伸手拉住缰绳,不停的对黑马斥骂吆喝,以便给邋遢和尚消消气。

  邋遢和尚飘身落地,心中又惊又怒,瞪着一双怪眼,惊急的望着胆怯温驯的乌骓,只气得呲牙咧嘴。凌壮志见黑马差点没踢着邋遢和尚,内心非常过意不去,赶紧又吆喝了乌骓一声,接着恭声说:“方才太突然了,所以马心发慌,现在老前辈可以上马了。”

  邋遢和尚似乎也觉得自己太猛浪了,这时见黑马温驯的依在凌壮志的身边,马瘾再动,立即点点头,再向黑马走去。

  他的步子一动,乌骓立即仰首竖鬃,低嘶连声,马身不停摆动。

  邋遢和尚一见,立即停身止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算啦,我看还是跑腿保险,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天呢!”

  说罢转身,沿着沙滩,当先向东走去。

  宫紫云想笑不敢笑,展伟明对和尚那身油臭衣服,实在不敢恭维,凌壮志见乌骓不依,自觉也没办法让黑马温驯。

  于是三人只得拉马急急跟在和尚身后。

  邋遏和尚,拖着破草鞋前进,身形摇摇晃晃,看来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在前进中,蓦然发现凌壮志三人没有骑马,不由停步转身,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不骑马?”

  凌壮志立即恭声说:“老前辈地下步行,晚辈等怎好骑马?”

  邋遏和尚一听,脸色蓦然一沉,立即满不高兴的说:“怎么,你们不相信我和尚的脚力跑不过你们的马匹?”

  凌壮志顿时慌了,但又苦于无法解释。

  展伟明对事很少细加思索,立即在旁插言说:“不是不相信你和尚前辈的脚力差,而是我们这位老妹子已身怀六甲,不能跑马,否则何必又走水路?”

  说着,依然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指了指宫紫云。

  邋遢和尚一听,两只怪眼也不知不觉的瞄了一眼宫紫云的小腹。

  他这一看,原来不甚介意的宫紫云娇靥立时通红,急忙垂下螓首。

  展伟明见宫紫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似是希望和尚不要再看,因而大嘴一裂笑着说:“老前辈,别看了,现在还看不出来,要真能看出来,那还了得?”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解释,一向大小不分,游戏风尘的怪杰邋遢和尚,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怪眼一眨,感慨的摇摇头,漫声说:“我看,还是我先到大黄庄渡口等你们吧!”

  说罢转身,直向东奔去,摇头晃肩,似是酒醉,一双破草鞋,踏在沙滩上,嗒嗒有声,身形之快,捷逾飘风,眨眼之间,已至数十丈外。

  宫紫云看了邋遢和尚的滑稽相,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凌壮志见爱妻笑了,心情顿时一畅,即对展伟明笑着说:“展世兄,老前辈为了便于我们乘马,他已先走了,我们就上马吧!”

  展伟明这时也不禁煞有介事地望着和尚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宫紫云看了展伟明那副乌鸦落在猪身上,不知道自己黑的神态,再也忍不住格格像银铃般地笑了。

  于是三人在欢笑愉快的气氛中,飞身上马,沿着沙滩向前追去。

  双目再看,和尚的背影,已变成一个小黑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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