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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已将黄剑云扶起来,继续慈祥而关切的说:“如今你离师他去,凡事自要小心,为师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袍袖猛然一挥,一式‘潜龙升天’,身形凌空而起,踏着古柏树枝,直向玉女峰方向如飞驰去。

  黄剑云急忙肃立拱揖,望空朋声说:“云儿即届弱冠之年,已能照顾自己,请师父不必以此为念!”

  把话说完,‘逸尘仙长’已至百丈以外,身形快捷而轻灵,宛如凌空上升的巨鹏,直飞玉女峰。

  黄剑云拱揖目送,直到恩师的身形消失在半峰翠松之间,才踏着圆形怪石,驰离石冢石牌。

  到达谷外,只见眼前峰峦起伏,一片浓绿,再找‘追风虎’钟志得,早已走得没有了影子。

  黄剑云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即展开轻功,翻岭绕峰,穿林越谷,身法之快,捷愈飘风,直向东南山麓驰去——

  终南拔海三千,层峦叠嶂,峭壁巉岩,相传为韩湘子得道圣地,每逢进香季节,畸岖的山道上,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这天中午时分,仆仆风尘的黄剑云,已赶达终南山麓。

  时值仲秋,正是进香季节,尽是朝山的香客,有的乘马,有的坐轿,有的沿着山道三步一叩头,五步一顶拜,加之前来看热闹的各路英豪与做生意的酒商和小贩,真是人山人海,车马骡轿,道为之塞。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一双秀眉早巳蹙在了一起,心中尤为懊恼,心想怎的这般巧!

  因为他曾听师父‘逸尘仙长’说过,‘千面神妪’每逢进香季节,便闭门谢客,以防料缠,有时索性云游他去。

  黄剑云虽然知道此点,但他不能就此回去,仍然要前去碰碰运气。

  他看了山麓马嘶人挤,轿夫吆喝的情形,断定镇上的酒楼必已满座,客栈的房间恐怕也早已住满,决定就在山麓酒贩临时搭建的酒棚内,略进午餐便前去东麓拜谒‘千面神妪’。

  黄剑云在人群中挤了好一阵,才找到一处四周围满了小贩的大酒棚。

  站在棚外招徕客人的酒保,见黄剑云衣着华丽,仪表不俗,一双澄澈秀目,不时向棚内看,立即肃手哈腰,满面堆笑的说:“公子爷,大热的天儿,您就别挤啦,棚下凉爽,碗筷清洁,大盘的卤肉,陈年的老酒,您老就请进吧!”

  说罢,尚不停的连连肃手,不停的哈腰打躬。

  黄剑云只是随意吃些东西就去访‘千面神妪’,根本没有再挤下去的意思,是以,一经酒保招徕立即走进棚内。

  进入棚内一看,酒棚下至少摆有百张方桌,坐满了三山五岳的江湖豪杰,看来极少有朝山拜佛的香客。

  酒棚的一角,是一张马蹄形的柜抬,抬后棚外,停有数辆载满了酒坛的大马车,十数酒保,正忙着倒酒切肉送馒头,只有一个浓眉虬髯的黑脸大汉,凶煞神似的坐在柜枱后,一望而知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人物。

  酒棚内高谈阔论,点酒要肉,加上醉汉们的豪言狂语,乱成一片。

  黄剑云看罢,皱了皱眉头,立即停止了脚步。

  里面正在送酒的酒保一看,急忙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方桌,赶紧含笑招呼说:“公子爷,您请这边坐,这里还有两个空座!”

  说话之间,不停的急急招手,唯恐黄剑云转身走了。

  黄剑云蹙眉一看,只见那张桌上,仅有一位身穿布衣,年约七旬的龙钟老人,其余三面,果然都空着,于是微一颔首,迳自走了过去。

  直到走近桌前,方始发现布衣老人的左侧桌底下,尚例卧着一人。

  黄剑云本能的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个蓬头垢面,颉下生满了短须的人,看他虽然不是和尚,但却穿着一件破僧衣,渍满了泥土的赤脚上,还穿着一双破草履。

  看他相貌,生得方面大耳,虎目浓眉,满是污垢的方脸上,灰白泛青,酒气醺醺,鼾声呼呼,看样子已是烂醉如泥了!

  再看身穿布衣的龙钟老人,面前摆着一盘花生和卤肉,还有半碗白酒,对桌下那位僧不僧丐不丐的醉汉,视如未睹。

  黄剑云一心想着尽快去拜访‘千面神妪’,是以也懒得对眼前的龙钟老人和桌下的醉汉,以及全棚的三山五岳的英豪多加注意,于是,就在老人右侧空凳上坐下来。

  这时早已跑过来一个酒保,一俟黄剑云坐下,立郎躬身哈腰,满面堆笑的间:“爷,你来点什么酒暍?”

  酒保的话声甫落,桌下突然响起一阵吆喝醉语,大声嚷着说:“花雕、玫瑰、竹叶青、大麯、烧刀、女儿红,大爷我都要。”

  酒保一听,气得望着桌下的醉汉,瞪眼怒声说:“我给你一夜壶的五加皮!”

  桌下醉汉毫不为忤,立即挥着污手,含糊的大声说:“五加皮也成!”

  附近几桌上的江湖英雄一听,不少人发出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黄剑云也不自觉笑了,只有龙钟老人,满布绉纹的脸上,毫无表情。

  黄剑云莞尔一笑,即对仍气得蹬着一对大眼睛的酒保,和声说:“小生今日不便饮酒,请送一盘卤肉和两个馒头来吧!”

  话声甫落,桌下的醉汉立即“唔”了一声,含糊的说:“又是一个烧香拜佛,生怕讨不到老婆的小伙子!”

  黄剑云知道醉汉把他误认为是朝山进香的人了,是以也不在意,即对又待出口怒骂醉汉的酒保,挥了挥手势,示意他快些拿来。

  酒保去后,黄剑云这才游目去看酒棚内的各路英豪,只兄有老有少,有僧有道,果然,整个酒棚下,极少有进香的善男信女在座。

  由扒这一注意,心中不由暗吃一震,因为棚下武林人物中,有不少人正在谈论着隐居在东麓枫林中的‘千面神妪’。

  凝神一听,身后一桌上,正有一个忿忿的声音,恨声说:“老兄,我富大贵比你聪明,任我说烂了舌头,说破了嘴皮,那老婆子‘千面神妪’依然是闭门不理!”

  黄剑云一听,心中暗自庆幸,不由一喜,心想,只要‘千面神妪’没有离家远去,就有一线成功的希望。

  心念间,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一桌上的四人,个个身着劲装,俱郡携有兵刃,有的脸上有刀疤,有的面上有麻子,一个歪嘴巴,一个是邪眼睛,总之,这四个大汉才都是急切需要学会‘变相奇术’的人。

  打量间,又听那个邪眼睛的人,恨声说:“你老富还只是说烂了舌头,我阮天九都磕破了头皮,那个老东西理都不理,你看可气不可气?”

  麻脸漠子沉哼了一声,忿忿的说:“只怨我王麻子命苦,生了天花,否则,我还不是一表人才,我一见那老婆子的女徒弟,生得天仙化人般似的,我就知道不会被那老东西看得起!”

  脸带刀疤的汉子一听,立郎瞪眼讥声问:“你王麻怎知那姑娘真的是仙女般美丽?说不定是个丑八怪被那老东西变的,哼,你王麻子还是少打歪主意吧!”

  邪眼睛的汉子嘿嘿一笑,以怨忿而又讽讥的口吻说:“哼,说不定那个美丽妞儿,就是那老婆子自己变的,不然,人们为何给她超了个绰号叫‘千面神妪’?”

  久未发言的歪嘴汉子,感慨的摇头一叹,说:“算了吧,我歪嘴算是认命了,就是那位老前辈答应召见我,我刘歪嘴也没有那份本领和她老人家比武功!”

  其余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齐声问:“歪嘴,你是听谁说的?”

  歪嘴汉子黯然说:“是我的一位表弟,他非常运气,竟荣幸的得到那位老前辈的接见!”

  其余三人一听,精神同时一振,不由兴奋的齐声问:“他是用什么方法进去的?”

  歪嘴摇摇头,说:“用什么方法我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学到‘神妪’老前辈的变相术,因为神妪老前辈,还要我那位表弟必须在今天绝早赶到‘盘蛇岭’先和她较量一场轻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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