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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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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麻姑方芙喝一声:“小子!你也休闲着!”腰间一抽,一根碧绿色的绿绦应手而出。 余树奇笑道:“昨天断了一根金色的,今天又有绿色的来了,明天可要换一条红色的?” 毒手麻姑喝道:“今天就用这根碧萝绦会你的金精剑?”手腕一抖,碧萝绦像一条大青蛇在空中打个圆圈,陡然变成一根根长棍一般疾点余树奇心坎。 余树奇喝一声:“慢来!”轻身一跃,又登上日前削断毒手麻姑金色丝绦所站的崖石,接着道:“这就是前车之鉴,但我今天还不打算使金精剑杀你!”话声一落,立即拔出他那柄匕首。 毒手麻姑虽见他那柄匕首像一段木炭头,明知必有诡异,仍在心里暗道:“金精剑未必就能削断我的碧萝绦,你这柄匕首有何用场?” 那知余树奇眼尖,早看到一只野兔被人声呼叱而躲在一个石窟里发抖,这时又长笑一声道:“我先变个戏法给你看!” 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还要变戏法,说起来真是怪诞不经,毒手麻姑喝一声:“谁要看你的?”一抖腕,丝绦又扫了过去。 余树奇“嘻嘻”一笑,平地一掠,到达野兔藏身的所在,左手一捞,已把野兔捉着,匕首在它后腿轻轻一点。 方士哲正因余树奇举动怪异而莫测高深,一看那野兔被那轻轻一点,后腿往后一伸,竟然立刻丧生,这才知道那是一柄见血封喉的毒刃,犹恐他女儿不识,忙喝道:“芙儿当心!这小子狠毒,要拿毒刃对付你!” 余树奇又闪开毒手麻姑两招,笑道:“还早得很哩!你自命为毒手麻姑,可懂得我这化骨宝刃教你尸骨无存?”说毕,即将死去的野兔摔在地上。 毒手麻姑听说匕首能够化骨,登时心胆一寒,急向那野兔看去。 虽然仅是几句话的时间,野兔一只受损的腿已流出涔涔黑血,一阵山风过处,恰将那异常腥臭的尸腐余气吹向毒手麻姑和方士哲身前,两人都忍不住打个恶心,跃开数丈。 余树奇嘻嘻笑道:“你们毒惯了人,这回却怕起毒来了,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这新鲜的味道?” 照说方士哲早年身怀艺业,闯荡江湖,也是一条好汉。这时与女儿方芙怒冲冲而来,尚未亲见余树奇的绝艺,不该有所骇怕才是。但因那柄见血封喉,顷刻化尸的匕首,确令他心胆俱寒。 余树奇方才一拳一脚把丘向升打个半死,方士哲竟无法看出人家如何出手,使的是那一门招数;连闪方芙几度进攻,方士哲也未看出是那一门身法。他自己估计一下,纵使亲自动手,未必即能取胜,纵令能够取胜,万一被那柄匕首扎了一下,便难得寿终正寝必须横尸旷野。 俗话说:“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任他是再凶再残的魔头,把别人的性命不当作一回事,然而,对自己的性命总会有所珍惜。 方士哲度德量力,深晓利害,心里即兴起一个“走”字的念头,要知约期再斗,终是比眼前有利。因此,他有意无意地瞥了方芙一眼,敢情在征求他这位宝贝女儿的意见,是不是该回去从长计议。 另一边,平若与溪山客,青云客打得掌风呼呼,但也留神余树奇是否能敌得过方士哲父女夹攻。 她早稔熟方土哲的性格,知他做起事来决不留有余步,虽说仅是方芙出面交手,到了最后,方士哲纵然不明助,也会暗助。他那一手“百毒寒沙”可说是江湖上最歹毒的暗器之一,若被它沾上肌肤,立即周身酸痛,半刻之后便要废命,方才因为敌人来得太快,不及细说清楚,那得不替余树奇担心? 那知余树奇一味闪避方芙的进攻,却用一柄匕首把他父女吓得呆若木鸡,平若看在眼里,看在心里,忍不住叫起来道:“孩子!你就用那匕首扎他!” 方士哲暴喝一声道:“贱婢!三天内你敢带这小贼到我庄上去么?” 余树奇被方士哲说他是小贼,心头火起,竟不待平若答话,也喝一声道:“老贼别以为你那贼窝是虎穴龙潭,看小爷不在三天内把你捣了!” 方士哲仰天大笑几声,连说:“好好!你叫什么名字,先告诉我省得到时候赖账!” 余树奇怒道:“小爷坐不改名,行不敢姓,叫做余树奇便是!” 方士哲听到“余树奇”三字,微微一怔,旋又冷笑一声道:“好,好!三天内我在碧芙山庄挖好金井等你!”再向同伴扬声道:“两位老弟不须和贱婢打了,三天后再要她狗命!” 方芙把余树奇恨得心头发痒,本想再骂几句,却因余树奇目光灼灼瞪在地脸上,再见那野兔化成一滩臭水,心上也有点发毛,只好把头一低,跟在方士哲一行后面疾走,几十丈才敢回头瞪眼。 平若目送方士哲一行远去,带着一脸愁容,对余树奇道:“孩子!你用匕首吓破他胆,倒是件好事,却不该答应往碧芙山庄!” 余树奇道:“他那碧芙山庄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凶地?” 平若挽他在石上坐着,才缓缓道:“你没有经历过风险,不知江湖上各种机心,方士哲若无把握在碧芙山庄取胜,难道他约你去好烧房子?” 余树奇不觉笑了一声。 平若一脸正色道:“你且慢着笑。要知碧芙山庄原是叫做芙蓉山庄,那时候,方士哲对他两位女儿都同样慈爱,所以用了他女儿的名字,直到蓉姐被害,那山庄的名字仍然未改。” 她瞥了余树奇一眼,续道:“但在那时候,芙蓉山庄已是武林人物闻名变色的地方,所谓五行、八卦、暗桩、埋伏,都应有尽有,不论瓦上、墙上、地上。甚至于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暗藏着致命的危机……” 余树奇听说碧芙山庄竟是恁般凶险,心下也暗悔失策,但他决不畏缩,反而俊目中放射出坚毅的光芒。 平若看在眼里,也暗叹年轻人大有勇气,接着又道:“若以你我这时的艺业,进出三十年前的芙蓉山庄,看来没有多大困难,但这三十年来,谁知碧芙山庄改变成什么样子,而且……” 余树奇忍不住道:“大不了是有困难罢,难道那些死物还留得住活人?” 率若到底曾经当过十几年的婢女,武学再高,也脱不了婢女的气质,说起偷进碧芙山庄,或往碧芙山庄与旧主人为敌,在众目睽睽之下,仍然有点胆怯。只因余树奇豪气凌云,打起她多少勇气。 她略为沉吟,旋道:“你已经答应过了,当然不能因困难退缩,但不该就答应在三天之内使他有所准备。” 余树奇被她说这样不该,那样不该,心里可有一点气,若非因地与仇残子关系非常,真要顶撞几句。由其如此,仍忍不住脱口道:“阿姨!时日一久,他岂不是防备得更周密到?” 平若暗道:“好倔强的性子!”却从容道:“时日久,固然使对方有尽量准备的时间,但我们可偷偷踩探清楚,然后在厮杀时不至吃亏。” 对于平若这份心意,余树奇无法反驳,虽觉得各有利弊,也只是点一点头。 平若担着一腔心事,也只好勉强笑道:“这时已说不得了,好歹也得和他们真个真章。但是……唉——”她猛觉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一下子钻进心坎,不觉喟然发出一声长叹,重重地捶一捶胸口。 余树奇一惊道:“阿姨!你怎么了!” 平若一脸痛苦之色,注视良久,才叹一声道:“要知这回进入碧芙山庄,不是你我俱死,就是方士哲和方芙俱亡,方士哲虽然罪大恶极,但他是你姑姑的生父,若果把他杀了,你姑姑焉肯饶你?” 这虽是使人十分为难的事,余树奇本来与方家上下无冤无仇,若不是为了仇残子,何须插手去管?然而,为了仇残子,又须与她家人,甚至于生她的父亲为敌,岂不更增加她的痛苦? 自古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仇残子倘若是忤逆不孝的人,自当别论。偏她又是至孝的女儿,一任她父亲押解,斩脚,投下深谷而无怨言,若被地知道地教出来的好徒弟,反而为她的事与她父亲厮拚,在亲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大道理之下,那能不诛杀自己的门徒以为父报仇? 因此,余树奇一被平若提醒,真个不知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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