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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店伙立即正色道:“爷您还不知道哇?西山半的‘飞龙寺’和‘慈航庵’,双方多年不合,今天傍晚比武,听说两边都请了不少高手助拳呢?”

  白玉仑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噢”了一声,道:“这件事我昨天怎的没有听说呢?”

  店伙一笑道:“我们这儿也是午前才传到的,听说擂台还是昨天晚上才搭的,现在仍在加工赶造呢!”

  白玉仑再度迷惑的“噢”了一声,问:“他们都是佛门的弟子,理应和平相处,何以要设擂比武呢?”

  店伙却含笑风趣的说:“反正和尚看了尼姑不顺眼,尼姑见了和尚就骂秃驴,两方面时常起磨擦,他们间的过节和恩怨,可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白玉仑对店伙的说法很不满意,不自觉的沉声道:“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有一个是非曲直,善恶好坏吗?”

  店伙们的眼皮子最薄,他立时看出白玉仑的神色不快,赶紧陪笑换了个口气说:“究竟那边好那边坏,小的也不十分清楚,小的也只是听那些过往的客商们说的,所谓‘话经三人口,老虎变成狗’,其中难免有以讹传讹的地方,爷,您要是没事想看热闹,您就亲自跑一趟,没几十里地,快马加鞭,到不了傍晚就到啦!”

  白玉仑没想到一句话引他说了一大套,只得改变话题问:“前面吵闹的人声……”

  店伙立即道:“都是由大发镇那边赶过来前去看热闹的呀!”

  白玉仑有些作贼心虚,一听说大发镇,立时想到了“一朵红”,因而,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怎么?大发镇那边也出了事情了?”

  岂知,店伙竟真的正色道:“好像是哟?”

  白玉仑心头一震,再度关切的问:“他们怎么说?”

  店伙似乎经过了方才的教训学乖了,这时见问,眦牙一笑,说:“爷,您不是还没吃午饭吗,前面酒楼上,有酒有菜,您爱吃什么吃什么,一面喝着酒,一面吃着菜,一面听着满楼的传闻……”

  他的话未说完,白玉仑早巳由腰间掏出一块碎银,顺手一丢道:“店帐你代我结,马匹由你备,备好了拉到楼下来。”

  说罢,举步走出房来。

  店伙伸手将碎银接住,暗中一掂量,有不少结余,赶紧哈腰堆笑恭声道:“爷,您放心,小的马上办!”

  白玉仑理也没理,迳向店前走去。

  这家车马大客栈,店前附设酒楼,白玉仑尚未到达店门口,就听到人群吵叫之声,你呼他喊乱成一片。

  到达店门一看,街上果然多了不少身穿劲衣,佩剑带刀的武林人物。

  白玉仑一看这情形,知道来的武林豪杰不少,但他认为,不一定都是来自大发镇。

  由于是客栈附设的酒楼,白玉仑不须走出店门即可在店内登楼!

  楼下没有几个人坐,而楼上却一片吵杂热闹。

  白玉仑也躭心坐满了酒客,立即匆匆登楼。

  登上酒楼一看,还好,仅八成座,立即在酒保的引导下找了个靠窗位置。

  白玉仑要了酒菜,立即察看那些高谈阔论的酒客们,看看有没有大发镇“醉仙楼”上见过的人。

  游目看了一遍,竟没有一个面善或似曾相识的人。

  俄顷酒菜送来,他一面饮酒静听楼座上的谈论,一面兼注意着楼外街上。

  蓦闻一个人戏谑道:“这是近几十年来的新鲜事儿,和尚打尼姑,尼姑揍和尚……”

  另一人则忧虑的说:“……‘飞龙寺’的和尚个个身材魁梧,真有不少人刀枪不入,一身的横练功夫,我看‘慈航庵’的师太们要吃亏……”

  一个苍劲的声音说:“听说起因是争香火,虽然‘慈航庵’的位置高,但善男信女们宁愿多走百十丈路去‘慈航庵’也不去‘飞龙寺’,显得‘飞龙寺’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一个洪亮声音的人士:“唉,就是因为‘慈航庵’的位置比‘飞龙寺’高,所以才惹恼了那些大师禅师法师们,硬说他们的运气被那些师太们给压住了,所以这一次非解决不可!”

  另一个人关切的问:“听说‘慈航庵’的师太们已经同意和他们比武了?”

  依然是那个苍劲声音的老人说:“不同意有啥办法?那群凶煞和尚逼得她们没法活下去嘛!”

  声音洪亮的那人却惊异的问:“怎么个没法活?”

  苍劲老人道:“飞龙寺的小和尚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食水的小溪里光着屁股洗澡,那些老师太还可以装没看见,那些年青的小师太们怎么受的了?”

  白玉仑一听,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就在这时,远处一角的一桌上,突然有人正色说:“当然是白玉仑,别人哪有那份本事!”

  白玉仑听得心中一惊,刚刚升起的怒火也顿时惊得一丝没有了。

  由于这声“白玉仑”,他立即凝目向那一桌上望去,只见那桌上坐着竟有六人之多,其他几桌上的武林豪客也都聚精会神的望着那一桌瞧。

  只见一个黄衣青年人望着一个黑衣壮汉,不解的问:“可是,杜霸天怎么知道是白玉仑盗走了他家的传家之宝‘血珊珠’呢?”

  白玉仑听得又惊又气,惊的是杜霸天何以发现的这么快?气的是,他居然厚颜无耻,硬说“九孔血珊珠”是他们杜家的传家之宝。

  只见那个黑衣壮汉,正色回答道:“当然知道,杜大爷刚由外面访友回来,一听说家里来了个女贼,立即就跑到后花园丽阁上察看‘百宝箱’,结果就发现‘血珊珠’丢了……”

  另一个人则不解的问:“你不是说白玉仑偷的吗,怎的又出来一个女贼?”

  黑衣壮汉则不高兴的说:“嗳!我还没说完嘛,你们就插嘴,事情是这样的,先来了女贼,这个女贼没得到奸处就跑掉了,后来我家杜大爷……”

  黑衣壮汉一说到“我家杜大爷”,神色一惊,倏然住口不说了!

  白玉仑也顿时恍然大悟,黑衣壮汉原来是杜霸天家中的武师或打手,是杜霸天特别派出来散播消息,混淆听闻的。

  只听同桌的另两人则恍然道:“噢?原来你就是杜霸天家的人呀……”

  黑汉索性正色道:“所以我非常清楚!”

  说此一顿,特别又压低声音故作神密的说:“我方才说的那个女贼就是‘百凤园’的名妓‘一朵红’!”

  白玉仑一听,顿时大怒,但是,他立时惊觉此地不是发作的场所,而黑衣壮汉也不是他要惩治的对象,是以,只得将上冲的怒火强自压抑下去。

  他觉得杜霸天实在是一个无耻小人,将来如果能碰到他,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必是杜霸天今天回家后,听到他的妻子“双飞绫”告诉他“一朵红”俞娴前去探宅的事,他立即想到“一朵红”前去的目的必是为了那颗“九孔血珊珠”。

  是以,他立即登上后花园边的丽阁,放下铁箱一看,不但发现“血珊珠”已经不见,同时也看到了他白玉仑留下的玉麒麟,这才派出人来宣传。

  当然,杜霸天不会只派这么一个人出来,其他场所必定仍有,只是他没碰到而已。

  白玉仑根据杜霸天的派人四出散播谣言看,杜霸天必是白恃武功,决心找他白玉仑寻仇!

  心念及此,他不由冷冷笑了,心想,当你杜霸天找到我白玉仑的那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之日。

  最令白玉仑痛恨杜霸天之处,就是他谎称“一朵红”是女贼,而且泄露了她的底细。他所以不敢说出“一朵红”就是俞健雄的女儿的原因,那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曾在俞家担任过护院武师。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那就是杜霸天怎的知道在“百凤园”扮演歌妓的“一朵红”就是俞娴。

  心念间,果然有人望着黑衣壮汉不解的问:“您怎的知道‘百凤园’的名妓‘一朵红’就是偷了你们杜府珍宝的女贼?”

  只见黑衣壮汉正色道:“我家杜大爷最喜欢逛烟花柳巷,尤其‘一朵红’自定的条件特别,待等我家杜大爷去时,不但‘百凤园’正门迎壁上的花名牌摘掉了,连‘一朵红’本人也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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