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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秦碗凤暗暗一笑,端起茶杯和调好的药,朝华天虹走去。

  小五儿叫道:“大哥,天大地大,不如性命大。伯母的性命最大,你的性命第二大,快快服下药物,到床上去睡一觉。”

  华天虹接过药物,一口服下,面对妻子,暗暗投过一瞥感激的目光,秦碗风回报丈夫一眼,目光之内,隐含了解之意。

  他夫妻二人以目示意,说的都是关于白君仪的事,小五儿虽然精灵,却是体察不出。

  秦碗凤接过药碗,转回榻畔,朝着华夫人悄声道:“娘,救人如救火,迟则不及……”

  赵三姑朝小五儿猛一瞪眼,道:“小子!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小五儿急道:“我没有出主意。”

  赵三姑怒道:“你和风姐咬耳朵,凤姐就和她娘咬耳朵。”巴掌一扬,待要击去。

  小五儿忙向秦碗凤身旁躲去,口中急叫道:“不关我的事。”

  忽听步履声响,房外有店伙叩门,小五儿忙道:“三婆婆,有正事。”奔了过去,启开房门,随即拿着一张纸条奔了回来,双手递过,道:“是高大哥写的,三婆婆先请过目。”

  赵三姑冷冷一哼,接过纸条,见那上面写着:九阴教主败退出城,落在一艘官船之上,船上部属甚多,意图未明。下面署着“高泰”二字。

  华夫人看过纸条,笑道:“敌人若在河中下手,那可厉害了。”

  小五儿道:“大哥,你水里的功夫怎样?”

  华天虹道:“勉强对付。”

  小五儿道:“我也是勉强对付,三婆婆怎样?”

  赵三姑冷笑道:“老婆子比不上你,旱鸭子,落水就沉。”

  小五儿忙道:“我也是一样,浮得一忽,接着就沉,嫂嫂怎样?”

  秦碗凤忧形于色,道:“我也不成。”语音微顿,接道:“黄河水急,敌人若等咱们船到河心,凿穿船底,咱们势必落水,虹哥纵有通天之能,也保不住咱们这许人。”

  赵三姑道:“难道眼望山西,永不渡河不成?”

  华天虹忿怒道:“这批人欺人大甚,我真想……”举目丫望母亲,倏然住口。

  华夫人道:“敌众我寡,眼下暂时不要硬拼。”想了一想,接道:“你的伤势怎样?”

  华天虹道:“本来就无大碍。”

  华夫人道:“有我这个累赘,强行渡河,那是太冒险了,另换码头,情形也是一样,为今之计,只有暂留此处,徐作行算。”

  赵三姑道:“留到几时?”转脸朝着华天虹道:“咱们的行期暂不决定,你即时出门,先拜吾高哥儿一面,再去探查敌人的部置,九阴教主与那魔教之人已经受过教训,谅他们不敢再来,你仔细搜查敌踪,不必忙着回来。”

  小五儿心头一动,暗道:嗯!不对,这话中意思,不是明明教大哥搜查丙灵子,搭救白君仪么?心念一转,顿时插口道:“要见高大哥,非我领路不可,我与大哥同去。”

  华夫人道:“小五儿留在栈内,自明日起,早晚读书,日间闲段之时,可谈武事,不管情势安危,日课不得荒废。”

  小五儿闻言一怔,愁眉苦脸道:“伯母,练武之人,识得字也就够了。”

  华夫人正色道:“男子汉,不读书难成大器,星儿去了。”

  华天虹唯唯受命,朝母亲与赵三姑施过礼,转身行去。

  小五儿出生市井,长于屠沽之中,养成了一种只讲恩义,不讲道理的性情,他爱护秦碗凤,唯恐华天虹趁此机会,撇了白君仪,因在华夫人面前,不敢过份放肆,这时忙向赵三姑暗递眼色,教她想办法阻挠。

  赵三姑是豪放之人,哪里懂得他的心眼,怔了一怔怒道:“你挤眉弄眼,捣什么鬼?”

  小五儿哭笑不得,眼珠一转,叫道:“对啦!我与大哥讲一句话。”转身向房外奔去。

  但听华夫人道:“小五儿,你要讲什么?”

  小五儿扭头道:“我告诉大哥,高大哥在哪里。”

  华夫人道:“你说在哪里?”

  小五儿急道:“在西肆……”

  华夫人笑道:“错了,此时必在河边。赶快上床睡觉。”

  小五儿一摸脑袋,道:“当真应在河边。谈心中有事,未曾细想。”

  且说华天虹飘身上屋,足踏瓦面,直奔北门,心中暗暗想道:“娘是豪侠心肠,看在白夫人许红玫份上,必然主张搭救眷仪,难得凤姐宽宏大量,不念旧恶,反帮君仪讲话。

  他暗暗忖道:无论如何,我得全力以赴,拯救君仪脱难,反正我志在救人,居心无愧,救出了她,设法送她回山,满天云霆,自可消散…

  心头转念,不觉已奔近北门,忽然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低声唤道:“天虹。”

  华天虹吃了一惊,煞住脚步,朝那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西边一座高楼的窗户缓缓启开,灯光之下,露出半边云餐雾鬓的臻首。

  华天虹目光锐利,一眼之下,已看出是玉鼎夫人顾驾音,不禁心头打鼓,有点不知所措。

  玉鼎夫人伸手连招,低声道:“快来,我会吃你么?”

  华天虹硬着头皮踏瓦过去,道:“姊姊在这里干嘛?小弟身有急事……”

  玉鼎夫人道:“瞧瞧四外有人没有,进来讲话。”

  这玉鼎夫人慨赠灵芝,非但解了华天虹‘丹火毒莲’之毒,而且子午谷一战,保住了司马长青、彭拜和秦玉龙三人的性命,可算得对华天虹有着大恩,但她热情如火,对华天虹存着野心,也是显而易见之事。华天虹欠了她的人情,对她那浓情蜜意,拒受两难,固之平日里提心吊胆,就怕遇上了她,如今被截住,哪里脱得了身?

  玉鼎夫人春风满面,狠狠地瞅他一眼。道:“发什么呆,乖乖地滚进来。”

  华天虹无可奈何,低头钻进窗内,玉鼎夫人盈盈一笑,反手掩上了窗门调

  这是一间大户人家女子的绣卧象牙床,白罗帐,红竣被,鸳鸯枕,此时,一对龙凤花烛,烛炬高烧,火焰辉煌,照得室内喜气洋洋,恍若洞房。

  榻畔,一桌珍肴,两昌惭筷,一壶美酒,另有一个琉甲盏,盛着一杯唬三色的液体,玉鼎夫人那侍婢方紫玉笑盈盈立在桌旁,那火眼金睛,遍身雪白的异兽雪儿,伏在窗下的锦登之上。

  玉鼎夫人款移莲步,走到席前坐下,手指一对花烛,笑道:“我是新婚,你是再娶,紫玉做媒,雪儿为证,咱们成就好事。”

  华天虹忍俊不住,走入座中,道:“姐姐别作耍,家母武功已失,身在险境……”

  玉鼎夫人截口道:“放心,有大娘子保驾,定然无虞。”

  华天虹苦笑道:“麻烦事多得很,小弟陪姐姐略饮数杯,今夜告辞,明日再来拜访,决不食言。”

  玉鼎夫人嫣然一笑,待方紫玉斟过了酒,伸手一指那流璃盏,笑道:“这是交杯酒,等一会再饮。”

  华夭虹忍住笑,一瞥面前的酒杯,知道其中无诈,当下双手捧杯,道:“兄弟敬姐姐一杯。”

  玉鼎夫人柳眉一扬,道:“太客气,这叫相敬如宾么?”

  华天虹啼笑皆非,举杯就唇,一仰而尽,道:“紫玉添酒。”

  玉鼎夫人道:“你怕酒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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