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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赵三姑疾恶如仇,本来就恨极了神旗帮的人,这时杀心已起,无法遏止,一瞧白君仪逃走,顿时大喝一声,飞身跃过华天虹的头顶,疾步追去。

  华天虹惊急交加,身形一转,随后追去。

  但听九阴教主阴恻恻笑道:“华天虹,吃老身一杖,”呼的一杖击到。

  华天虹恨透了这九阴教主,都是她冷言冷语,极尽撩拨,使得赵三姑坚定了杀白君仪之心,想那赵三姑乃是死心眼的人,心意一决,势难更改,白君仪一命,不啻是断送在九阴教主几句话上。

  心头患怒,不禁厉声一笑,铁剑一扬,猛然迎了过去。

  只听“常!”的一声巨响,剑杖交接、火星飞溅,两人身子一震,同时大退一步。

  华天虹有生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狂怒,只觉得热血上涌,怒不可抑,猛跨一步,厉声道:“吃我一剑!”

  这一剑“独劈华山”,招术平常之极,但那去势如霆惊电闪,九阴教主已经试出华天虹内力不在自己之下,不欲硬拼下去,但却不得不双手握杖,一招“架海金梁”疾迎上去。

  又将“骼!”的一声巨响,铁剑砍在鬼头杖上,九阴教主脚下的青石板顿时粉碎,双足下陷了两三寸深。

  只听华天虹狂叫道:“吃我一剑!吃我一剑!吃我……”

  骼!骼!骼!尖锐的巨音,合著那疯狂的喝喊之声,划破夜空,传出数里,半个洛阳城,闻得到这惊天动地,恐怖骇人的声响。

  须差,客栈大门拉开,秦碗凤搀扶着婆婆飞奔出来。

  华夫人一瞧,那九阴教主双足陷入地下,直至膝盖,长发飞舞,形像狰狞之极,华天虹双手抡剑,对着九阴教主头顶乱砍乱剁,口中狂叫,状若疯魔。

  这是一片惊心动魄,惨烈无伦的景象,两个绝世高手,两件举世无双的兵器,作一场惨不忍睹的拼斗。

  华夫人心摇神骇,想不出此事的原委,但她武功虽失,满腹武学,却是超绝一时,睹状之下,顿时看出九阴教主看似狼狈,其实并未落败,自己的儿子虽处主动,却未占到便宜,如此拼斗,不过是猛拼内力,斗到结果,败的丧命,胜的也好不了多少。

  秦碗凤看不几下,已是泪眼汪汪,急声道:“娘,这是干什么啊?”

  华夫人蹙了蹙眉,倏地峻声喝道:“星儿,攻下盘。”

  华天虹自幼纯孝,对母亲的吩咐,唯命是从,这时虽在热血沸腾,征怒至极之下,一听母亲的话,仍旧是不假思零,猛然一剑朝九阴教主的下盘扫去。

  九阴教主厉叱一声。鬼头杖霍然一竖,只听一阵金铁交呜:的脆响,杖剑一撞,身子已拔出地面,借着反震之力,倒射出四丈开外。

  华天虹双目圆睁,血丝密布,双手举剑,大步冲去。

  秦豌凤哭喊道:“虹哥不要追。”

  但见那九阴教主转身就走,倒曳着鬼头枝,杖头擦着街心石地,发出一串当嘟之声,脚步踉跄,摇摇欲坠、只是她走得虽慢,华天虹也是摇摇摆摆,追赶不上。

  适在此时,赵三姑飞奔回来,两人迎面撞上,赵三姑脸上铁青,神色难看之极,奔到九阴教主面前,一言不发,举起钢杖,猛然砸了过去。

  九阴教主恍若未见,直待那钢杖快要击到头上,始才拖起鬼头杖向上一撩。

  但听当的一声,赵三姑的虎口迸裂,钢杖脱手,飞上半空,落在街旁屋上,将屋瓦砸乱一片,掉脱下去。

  赵三姑神情一呆,眼看那九阴教主擦过身旁,踉跄而去,既不知道袭击,也不知闪让。

  华夫人愁眉不展,一顾身畔的儿媳道:“星儿内伤甚重,快去将他扶回来。”

  秦碗凤急忙纵身赶上,扶着华天虹的膀子,柔声道:“虹哥,娘叫你回走,不要追了。”

  华天虹微微一怔,朝赵三姑望了一眼,转身走回。

  秦碗凤扶着丈夫走回店内,华夫人和赵三姑跟随在后,过了一忽,小五儿扛着赵三姑的钢杖,悄然走国房来,俱各默默,没有一人讲话。

  秦碗凤芳心暗急,忍了又忍,终于朝华天虹柔声说道:“虹哥,你快调息运功啊,内伤恶化了,如何是好?”

  华天虹默然点头,依旧呆坐不动。

  秦碗凤潸然泪下,目光一转,朝婆婆望去,意是求婆婆开口,命华天虹运功疗伤。

  华夫人双眉紧皱,顿了一顿,笑道:“三姑,胜败兵家常事,你先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三姑怒声道:“白君仪被老婆子一杖击死了。”

  华夫人与秦碗风脸色齐齐一变,秦豌凤更是惊呼出声、打了一个寒噤。

  忽听华天虹哦的一声,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全都喷在自己衣衫之上。

  秦豌凤花容失色,抓起一块面中,为丈夫探拭血渍,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慰藉。

  原来小五儿外出来归,众人放心不下,叫华天虹在屋上了望,顺便在屋上巡视,以免敌人侵入栈内,华天虹跃上屋顶,刚刚朝街心一望,就发觉九阴教主袭击白君仪,当即赶了过去,小五儿回到栈中,将情由一讲,赵三姑静极思动,也要到屋上去瞧瞧,不想引出杀白君仪之事,华夫人婆媳二人留在房中,实不知这变故的由来。

  华夫人听赵三姑说击杀了白君仪,想她由街头奔回时脸上的神情,此事定然是真,当下强自镇定,含笑道:“击死了也就算了,这二十年中,正邪两派的高手,死亡了十之八九,这些人有的该死,有的未必该死,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懊恼也是无益。”

  赵三姑怒声道:“老婆子并不懊恼。”

  秦碗风哀声道:“三婆,您别说了。”

  赵三姑怒吼道:“我高兴讲,谁敢干涉我老婆子?”

  华夫人强笑道:“老婆子,没有谁讲你不对,你叫什么?”

  转面一望儿子,道:“那白君仪对你一往情深,说来也甚为可怜,今夜又是为了报信而来,你去收殓她的骸骨,拣座庙宇寄存,以便神旗帮的人运回大已山安葬。”

  秦碗凤含泪道:“娘,能不能运回落霞山庄,与咱们家的人葬在一起?”

  华夫人道:“那是不能了,一则礼制不合。白啸天也不会答应。

  华天虹缓缓站起身来,木然道:“孩儿这就去了。”转身行去。

  赵三姑突然叫道:“滚回来。”

  华天虹行了回来,垂手道:“三婆有何吩咐?”

  秦碗凤见他神情木然,语声空洞,毫无哀嚷之色,知道乃是伤心过度之故,心头越发忧虑,当下朝华夫人道:“娘,儿媳陪伴虹哥一道去,好么?”

  华夫人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尽过了心,也就罢了。”

  赵三姑倏地冷笑一声,道:“白君仪未死,我老婆子追上一杖,可惜未曾击着,哈哈!可惜!可惜!哈哈哈……报应!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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