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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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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啼笑皆非,当着数百属下,又恐有伤尊严,想了一想,双手抱拳,肃然说道:“红玫,你我夫妻一场,愚兄虽然不肖,门却从未有意地伤你之心,今日乃是咱们成败荣辱的关键,咱们不可因家务而害公务,自毁锦绣的前程。” 许红玫将头一摇,断然道:“神旗帮的是你我一说他创,家秀帮务,合为一体。” 白啸天脸色渐渐铁青,道:“红玫,你如此作为,将愚兄放置何地?”许红玫道:“你照我的旧例,交出风雷令,卸却重责先一片清净之处,学仙学佛,听你所喜。总之是修心养性,细想生平,十五年后复出,我将神旗帮文还给你。” 白啸天暗暗忖道:“她讲得顺理成章,口若悬河,显然是思虑已久,计谋早定的了。” 他夫妻纠缠不清,数百余人凝目以待。静听;偌大的子午谷内,闻不到半点打扰之一。 要知通天教,风云会,侠义道.这三方面等于是全军覆灭了,放眼天下,实在想不出有何力量,足以与砷旗帮这庞大的势力对抗,白啸天若是下令,屠杀这谷中剩余的人,这些人实无活命的可能。因之,他夫妻的争执,非但关系神旗帮本身,同时也关联着未来武林的命运。 白啸天好生为难,心头的怒火个住地上升,但知冲动不得,否则愤事,更得落下笑柄。 他心念电转,寻思对策,口中缓缓说道:“这神旗帮乃是你我一同创立,帮中的元老尽皆知怀,交你统率,本无不可,但你乃女流之辈,领袖群伦,只恐属下不服。” 许红玫暗暗忖道:今日若不能夺过大权,那就只有激起帮众叛离之心,解散这庞大的帮会,免得这恶势力根深蒂固,武林苍生永无翻身之日。 忖念中,冷冷说道:“君仪对我讲过,你身死之后,神旗帮由她接掌,此言当真么?” 白啸天双眉一整,道:“那可难讲了。” 许红玫道:“倘若不由子女继承,那又何谓万世基业?” 白啸天怫然道:“若是君仪成器,得属下爱戴,自可由她接位,否则的话,选贤与能……” 许红玫不待他将话讲完,截口说道:“那也不必讲了,既然君仪可以接掌帮主的宝座,还说什么女流之辈,领袖群伦,恐防属下不服?再说你我是结发夫妻,谁不服我,岂非对你不忠?这大权你是可以放心交出了。” 白啸天怒气暗涌,知道与妻子斗口,乃是有输无赢之事,当下脸色一沉,寒声道:“红玫,你不是庸脂俗粉,该当顾念大体。” 许红玫漠然道:“若非顾念大体,我也懒得与你再见了。” 白啸天勃然大怒,煞气盈面,恨声道:“我若不将大权交出,你待怎样?” 许红玫冷冷说道:“我若定要争夺这帮主的宝座,你又怎样?” 白啸天恨极,嘿嘿冷笑,道:“你若当真不知进退,我只有斩情绝义,取你的性命。” 许红玫冷笑道:“你先问一问,神旗帮的属下,可有为你代劳、与我动手相搏之人?” 白啸天闻言一怔,转脸朝神旗帮的属下望去,暗道:我白啸天若是命手下的人搏杀妻子,岂不是贻羞人间,留下千古笑柄?嘿嘿!这真是大丈夫难保妻贤于孝了。 他自负英雄,岂能假手属下,搏杀自己的妻子?但他转而又想,许红玫的武功,原本与自己不相上下,这十多年来,自己苦练不辍,武功日有长进,许红玫出家修道,武功纵不搁下,也不会如自己那样兢兢业业,刻苦自励。 他心中暗暗忖道:我曾问过君仪姐妹,她二人都未见过母亲练武,只看素仪的武功那般不济,想来她母亲的武功,也不会高强到哪里了。 心念一转,满腹怒火,不觉消散了大半,当下脸色一沉,摆出做丈夫的威严,朝许红玫冷冷说道:“红玫,我心意已决,咱们虽是恩爱夫妻,但私不害公,你退向上“旁慈息,愚兄少时向你赔礼。”转面喝道:“素仪、君仪,请你们母亲到棚内歇息。” 白素仪、白君仪闻言,齐向母亲望去,两人站着不动,默默无语。 许红玫冷然一笑,倏地将手中的拂尘交给次女君仪,朝着白啸天沉声说道:“今日之事,非口舌所能解决,咱们还是在武论武,以强弱胜败,定那宝座的归属吧!” 白啸天怒道,“你是当真要与我动手?” 许红玫冷然道:“你若不退位,我是只有动手一途了。” 白啸天恨声道:“是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 许红玫断然道:“我是以获胜为止,你堂堂男子,输了一招半式,就该自行认败,我若不死,那却恕不认输了。” 白啸天牙根一咬,道:“你是存心送死?” 许红玫漠然道:“那也难说,我若侥幸胜得你一招半式,咱们岂不是都能活下去了?” 白啸天满嘴钢牙格格乱挫,到此地步,夫妻间的一战。业已无法避免,但许红玫以现实为重,她是点到为胜,白啸天却须将她击倒,令她无力再战,始能算作获胜。这乃是极不公平的事。但白啸天是雄霸天下之人,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妻子提出的条件,势又不便讨价还价,然而,只要被她胜了个一招半式,自己这半生经营和后半世的锦绣前程,也就全部断送了。 这一战,关系实是大大,白啸天细加衡量,心情说不出的沉痛,想他夫妻反目,许红玫愤而出走,乃是由于不满他那狠辣的手段和歹毒的心肠,除此之外,许红玫毫无失德之处,他却深爱着这美绝尘衰的妻子,在他的心目中,有朝一日,他成了武林至尊,天下练武之人,都听他一人的号令。那时,他这心爱的妻子也就回心转意,重回他的怀抱了。 要知白啸天犹在盛年,男女情怀未灭,许红玫不过三十许人,色未衰,爱未弛,白啸天对这艳盖人间的妻子无法忘情,心存绔念,正是人情之常,极为合理之事。可是,眼看这种情势下,白啸天既不甘心隐退,就必须将妻子击倒,若不能以点穴一类的功夫制住妻子,使她无再战之能,那就只有辣手摧花,将她毙于掌下了。 白啸天心念百转,想不出万全之策,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移手走到白素仪面前,道:“你将这风合令掌住,也算是执掌过神旗帮的大权了。” 白素仪温驯地点一点头,双手接过那金丝绣成的令旗,抱在怀内。 她天性善良,从来不识人间的丑态,在这父母争执中,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只有悄然垂泪的份儿。 白啸天眼望长女,心中暗暗想道,我若落败,自然是远走天涯,从此不见她们的面,但我若是杀死了她的母亲,这孩子虽然憨厚,也得恨我一世了。 转眼一瞥次女,忖道:这丫头居然未死,想是落涧之时,被她母亲接住,嘿嘿!这丫头与我一样的心狠,她是不在乎老子死活的了。 忖念中,撩起衣摆,扎束停当,仔细地料理妥贴,然后移步向场中走去。 神旗帮的人见帮主夫妇要交手,已经飞快地搬走了场中的尸体,白啸天与许红玫双双步至场心,二人相对而立,各自摒息站定。 这点到为止的打斗,较之性命相扑又自不同,那是丝毫粗率不得,否则的话,或许失手取了对手的性命,无法善后。 两人抱元守一,摒息站立一瞬,随即相对游走起来。 夫妻二人俱是徒手,这一相对游走,愈走愈快,走到后来,身形俱失,仅剩下一圈淡淡的痕印,在场中盘旋不已。 两人足尖点地,踏着血泊奔行,足下不闻丝毫声响,足迹所过之处,地上那泊泊鲜血纹丝不动,一点看不出足趾踏过的痕迹。 偌大的子午谷,恍若无人之境,数百道眼神,紧紧地凝视着场心,一瞬不瞬。 奔行了一阵,谁都不敢贸然出手,生恐稍有失误,招致败绩,但如此奔行游走,伺机进袭,乃是既斗功力,又斗定力的事,极难忍耐长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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