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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华天虹倒卧地面,双睫微阎,冷冷脱视着通天教主。他怒火如焚,恨不得一跃而起,奋起平生之力,一掌击了过去,无奈穴道被制,有心无力,只好强抑怒火,只暗暗凝注真气,设法自解穴道。

  忽听通天教主道:“华天虹,我听手下禀报,说你叱咤江湖,八面威风。依我看来,传言似有不实。”

  华天虹双目一睁,淡淡说道:“杀剐任便,何必多言。”

  通天教主一拂银髯,笑道,“本教主有点不解,你连我座下的几个童子也战胜不了,何以又能崛起武林、轰动一时?”

  华天虹浓眉一皱,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身为一教之主,不要失了身份。”

  通天教主哈哈一阵狂笑,走上软兜坐定,将白素仪放在身侧,转面朝那手捧碧玉如意的道憧说道:“将他的三阳大脉锁了”

  那道憧恭赌一声,举步走到华天虹身旁,取出三根长约两寸的银针,插入华天虹的“俞户”、“俞同”、”七坎”三大穴,根根没入肉内,随即一掌,拍开他被点的穴道,手法熟练,认穴奇准,似是习之有素。

  这三阳大脉被锁,真气无法凝注,内功形同乌有,任他绝世高手,也手无缚鸡之力。这道理知者甚广,但那银针锁穴的法门,却只有通天教主懂得。

  华天虹试了一试,果然半丝气力也施展不出,不禁暗暗一叹,一言不发,静待敌人处置。

  通天教主莞尔一笑,拂尘玉柄在软兜上敲了一敲,四个黄衣道憧立:“将软兜抬起,霎时鼓乐句比这奇异的队伍转向来路行去。

  华天虹被两个红衣道憧搀住,随在软兜之后行走,胸头思潮起伏,回想着这一日的遭遇。

  他心头暗想,今日晨间,自己还是玉鼎夫人座上的嘉宾,那时顾盼自雄,何等神气,午后……

  想到海滨的一幕,眼前幻出一个白哲丰腴的洞体,他摇了摇头,心头泛起一阵羞愧的感觉。

  想到玉鼎夫人,不觉目光一抬,朝软兜上的白素仪望去,发觉那通天教主侧着身子,目光的的,正在白素仪身上扫来扫去,看个不停。

  倏地,他想起了金剑的事,暗道:“玉鼎夫人言道,那金剑分为雌雄两柄,雌的一柄藏在通天教主的宝剑之内……”

  想到这里,不觉目光一转,朝右侧那红衣道憧的手中望去,那道憧双手捧住一柄乌鞘宝剑,一眼望去,色泽斑驳,古意盎然,不言可知,那是一柄神物利器,只不知金剑怎会藏在宝剑之内,通天教主本人何以又不知情,

  随后,他想起了那白发皤然的灰衣老妇,想起她掌掴自己的景况。

  他暗暗忖道:“唉!我早该反省!说起品德,我不拘小节,行止有亏,说起武功,我就靠一招掌法,剑法撇在脑后,‘量尤七解,的三招指法也不练成,看看眼前……”

  他愈想愈为愧悔,不觉汗流浃背。怎奈身已被擒,生死难测,前途茫茫,连改过做人的机会也没有。

  正当他悔恨交集、苦思脱身之计时,鼓乐之声忽然歇了下来,抬眼望去,一座金碧辉煌,红墙绿瓦的道观耸立眼前,软兜正往观门之内抬去。

  须臾,软兜在内庭歇下,通天教主步下软兜,道:“将这姑娘迎入‘养心殿’,将华夭虹打入石牢之内。”

  华天虹和白素仪闻言,不觉四目交投,相互望去,两入的目光都有焦急之色,口齿启动,似乎都有话讲,但那四个黄衣道憧抬起软兜就走,转眼即将白素仪送走,那两个红衣道懂则架住华天虹的膀臂,直向殿后走去。

  这道观后院筑有一座石屋,乃是通夭教主囚禁人犯的监牢,两个红衣道憧将华夭虹送奎”,看守石牢的道人将犯人收下,打开重重铁栅,将他囚入了一间小小的石室。

  这石室宽广不过六尺,四壁无窗,仅只铁门上开着一个碗口大的气孔,因而虽在日问,室中也昏暗无光,阴气沉沉,人在其中,恍惚是在地底。

  只听一阵沉重的声响,室门已闭,华天虹环顾一眼,发觉室中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连一草一木也没有,只得走到壁旁,席地坐了下去。

  他暗暗想道:“只要拔出胸上的三根银针,谅这小小石牢囚我不住,只是……”

  解开衣襟,伸手摸去,三根银针皆已没入肉中,若在平时,他只要功贯双指,按在银针两旁,那根针便会逐渐露出体外,此刻真气无法凝注,内功施展不出,那却无可奈何了。

  他自言自语,喃喃说道:“可不要死在此处,那可太不值了!”

  “七月十五,通天教做建蘸道场,嘿!建蘸大会!只有七八天了,那时各派碰头,冤家聚首,一言不合,便是血流成渠,尸积如山的结局,如此重要的场合,母亲岂有不到之理……”

  想起了母亲,他,心内充满了怀念与感伤,求生之念也愈见殷切,只想早早脱困,好与母亲见面。

  倏地,一阵铁栅启动之声传入室内。

  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掠过他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云餐高譬,长裙曳地的玉鼎夫人,正往此处匆匆赶来。

  铁栅响了一次又一次,他的心越跳越急,渐渐按捺不住,似要跳出口来。

  半晌,一阵飘忽的步履之声在门外停下,门上响起铁栅移动的声音。

  华天虹朝门上小孔一望,未见有人,不由自主地问道:“谁?”

  只听一阵阴沉沉的低笑,这笑声仿佛万丈冰窟下飘起的寒气,华天虹听入耳内,浑身汗毛直竖。

  一忽,铁门敞了汗来,一个束发背剑,颧骨高耸的道人,幽灵似的兀立在门外。

  华天虹凝望片刻,忽然认出这道人来,不禁朗声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红叶道长,失迎失迎!”

  只听那红叶道人阴森森一哼,狞笑道:“华天虹,你也有今日?”

  华天虹浓眉微皱,笑道:“何必今日往日,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尽管过来动手。”

  红叶道人冷冷说道:“你口头硬朗,祖师爷动起手来,只怕你承受不起。”说话中,缓缓走了进来。

  华天虹一瞧他脸上的神色,不禁暗暗一震,忖道:“此番休矣!这老道势必杀我,再无疑义!”

  他穴道被那三根银针钉住,武功施展不出。眼看大难临头,却无逃避之力。

  原来红叶道人痴恋玉鼎夫人,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始终未达目的,待见玉鼎夫人对华天虹那般亲呢,不觉妒火中烧,嫉恨交集,迁怒到华天虹身上。再加华云施展“少阳罡气”,一掌将他震成重伤,至今未能痊愈。如此一来,使他将华天虹恨入骨髓,立誓将其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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