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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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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仪柳眉一扬,道:“那岂不是难受得很?” 华天虹点了点头,道:“我竭力忍耐,总有一日会习惯的。”见她脸上露出怜惜之色,他不禁朗声一笑,问道:“周一狂还活着么?” 白君仪颔首道:“依毒诸葛的意思,早要将他害死,爹爹不愿,一直拖延在那里。你的铁剑还在他手上么?” 华天虹“嗯”了一声,道:“姚策那厮好毒辣!几时撞到我的手上,我必一掌将他毙了!” 白君仪抿嘴一笑,道:“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你若肯登上神旗帮帮主的宝座,他一样忠心耿耿保你。” 华天虹闻言一怔,道:“什么肯不肯,神旗帮是你爹爹的基业,那把交椅岂容旁人坐下?” 白君仪双目一瞬,在他脸上瞟了一眼,忽将一垂,含笑不语。 华天虹惑然道:“难道你真将我看成神旗帮的属下?” 白君仪窃窃一笑,道:“那又有何妨。爹爹没有儿子,亦未收过弟子,一旦老迈退隐,帮主的大位,总得一人继承。” 华天虹哑然失笑,道:“顺理成章,那就轮到你了。” 白君仪低头笑道:“我是女流之辈,嫁鸡随鸡,嫁犬随犬 华天虹业已听出弦外之音,微微一笑,摇头道:“帮会是藏污纳垢、剥削人民的所在,我力所能及,统统要加以摧毁。” 白君仪丝毫不以为件,沉吟半晌,道:“就算要摧毁,与其强攻硬打,不如先骗到手中,再轻轻巧巧地解散。” 华天虹双目一张,笑道:“你吃里扒外!” 白君仪娇嗅道:“女生外向,这也不知道?” 说话中,酒菜业已送上,白君仪天生绝色,加以婉转承欢;无限殷勤,华天虹虽是守正不阿的男子,也快为她那片柔情所融化。 二人谈谈讲讲,用罢酒饭,己是红日西沉,将近掌灯之时,白君仪陪伴着华天虹,来至风云会曹州分舵附近,道:“任玄向你投帖,建立交情,用意何在,必是为了查缉凶手,为他的儿子报仇。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对你不利,不过,一旦查着了凶手,你赶紧抽身后退,以防他对你下手。” 华天虹心神一凛,道:“正是,任鹏之死,我也难辞其咎,任玄若是偏激之入,岂有不要我陪葬之理!” 白君仪道:“那凶手确是像我么?” 华天虹笑道:“的确有几分肖似。”他目光一闪,朝她那美丽的面庞凝视了一眼,暗忖:那凶手冶艳,白君仪娇媚,仔细看来,应是不相像的。 思忖中,他自己也感到犹豫了。 白君仪纹风不动,任他凝视自己,笑道:“既非孪生姐妹,哪里有当真酷肖的?只怕你慌慌张张,看走了眼哩!” 华天虹也感到有点迷糊,道:“倘若遇上,我定能认出,此刻却讲不清楚。”他举手作别,大步走去。 忽听白君仪低声唤道:“天虹一” 华天虹闻言一怔,转面道:“什么事?” 白君仪粉颈低垂,泥皿半晌,道:“名高招忌,不要锋芒太露 华天虹点了点头,转身行去,心头暗暗忖道:娘曾命我不可有家室之累,碗风姐姐对我情意殷殷,那是无法推托之事,这白君仪忽然变得如此多情,我还得防微杜渐,早早令她断念才是。 转念中,他已走进风云会的分舵门外,忽见乔广率领着一批属下,由门内迎了出来。 乔广疾趋几步,抱拳当胸,道:“公子果是信人,敝会总当家的早在内堂等待,在下这就前去通报。” 华天虹取出拜帖递了过去,道:“武林未学,江湖后进,不敢劳动贵当家大驾。” 乔广连声逊谢,接过名帖,转身交在那孙接待手内,孙接待捧著名帖,疾步走了进去。 华天虹与乔广随后走进,但见庭院之内,台阶之上,随处都是身穿青绸干劲装、背大环单刀的男子,这批人服饰一致,兵刃相同,一个个敛容肃立,背贴墙壁站着,对于眼前走动的人物视若未睹,看也不看一眼,使这曹州分舵之内,平添了一片肃穆气氛。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批人气息悠长,目蕴精光,显然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若非一派之首,没有这等侍卫。 转念中,他已绕过一条长长的小径.来至一座小桥流水、花木扶疏的精舍之外。华天虹暗暗计算,那些佩带金背大环刀的青衣男子,恰是四十整数。 忽见精舍之内走出一人,他身材修长,略显干瘦,身穿黑绸长衫,一部黑色长髯垂覆胸前,脸色阴黯,目光深邃。此人背负双手,缓步踱出,看似出门迎客,又似偶尔外出,华天虹一眼望见,心头不自主地往下一沉。 那乔广急步上前,躬身道:“回总当家的话,华天虹公子到访。” 那任玄目光一抬,两道深逢的目光朝华天虹脸上一扫,旋即双手二、拱,含笑道:“任玄慷懒,有失远迎,华公子恕罪。”。 此人一脸阴骛之色,皮笑肉不笑,几句社交辞令,说得冷不冷,热不热,华天虹听人耳内,但觉全身发毛,极不自在。 忽听乔广道:“这一位是敝会总当家的。” 华天虹定一定神,倏地感到一阵恼怒,暗道:咳!爹娘是何等样人,区区一个帮会头子,我怕他怎地。 转念中,他不觉精神一振,双手一拱,朗声说道:“华天虹拜谒来迟,请任当家的海涵。” 任玄淡淡厂笑,身形一侧,拱手让客。 华天虹胸膛一挺,迈步走了进去,但见厅门两侧站满了人,锗元极、新断一臂的“八臂修罗”查挣、那胖和尚申三浩、死了兄弟的常杰等全在其内,另外高高矮矮、僧道男女俱全,共有十八九人。扎眼的是所有的人全在中年以上,没有一个是晚辈模样。 这厅内设了两桌筵席,任玄随后走进,将手一摆,道:“华公子请上座。” 华天虹已入重地,怯惧之心顿消,道谢一声,自往上首一桌客位坐下,任玄主座相陪。霎时,众人纷纷入座,仅剩一名背插金背大环刀的中年男子,侍立在任玄身后。 气氛低沉异常,令人感到窒息,华天虹突然发觉,多数人身边携有兵器,不禁大吃一一惊,暗道:这批人能与任玄平起平坐,身份自然不低,突然出现在此,实是令人可疑。瞧他们扎束停当,整装待发的样子,难道有什么江湖大事不成? 忽听任玄道:“华公子,尔来是客,风云会的兄弟与你旧日的一切过节,统统搁置一边,咱们今夜只谈公务,不论私仇,公子意下如何?” 华天虹目光一转,在诸元极与查钾两人脸上一掠,见二人神情漠然,一无表示,于是朗声一笑,道:“未学后进,哪敢无端生窄?任当家的吩咐,在下理当遵办。” 任玄双眉一挑,缓缓说道:“任某不幸,老来丧子,人间惨痛,莫此为甚。此仇不报,此恨难消,死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华天虹道:“骨肉连心,任当家的愤慨,不才深为明白。” 席上虽有一二十人,却都各自饮酒,不插一语,情势显得异常沉重,华天虹游目四顾,心头愈来愈是疑惑。 忽听任玄一字一顿,缓缓说道:“令堂可曾讲过,华大侠死在谁的手上?” 华天虹身子猛然一震,目光电射,逼视过去,道:“家母识透了世情,将昔日的恩恩怨怨,视同过眼云烟,未曾指示在下杀父的仇人是谁?” 任玄微微一怔,双眉微耸,意似不信,顿了一顿,道:“那种淡泊恬退的胸襟,只有令堂才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自当别论。” 华天虹暗暗想道:江湖三派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乃是人所共知的事,华某何人,你倒挑激起我来了。 他想得虽然明白,但杀父之仇,终是切齿难忘之事。他忍了一忍,终于沉声说道:“任当家的提起此事,必有用意,华天虹虽然下肖夕父仇尚不敢忘,任当家的有话直讲,倘有相需之处,不才愿供驱策。” 任玄微微一笑,道:“一代豪侠之后,果非常人所及。”他容色一整,接道:“令尊死在通天教的天乙贼道手上,令堂不提此事,想是提防你一时冲动,贸然前往报仇,在送一条性命。” 华天虹钢牙暗挫,忖道:好贼道,原来是你! 这任玄是一派首脑,纵是挑拨离间,亦不能凭空捏造,所以华天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但他心头虽是恨极,神色却是镇定如故,道:“家母的见地,果然高人一等,想那天乙子乃是通天教的教主,其人武功既高,教下门徒又广,我技艺浅薄,人单势孤,倘若妄逞血气之勇,只身前往寻仇,不但在送一条性命,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教天下英雄见笑了。” 忽听下首席上,有人冷嗤一声,道:“贪生怕死,空负盛名。” 两句话讲得声音很低,只是在座之人耳目锐利,人人听得一清二楚。任玄面庞一转,冷冷哼了一声,霎时,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华天虹目光微转,看出讲话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络须绕颊的中年男子,暗忖:此人冲动而无心机,一旦有事,我先向他下手。 忽听任玄干笑一声,道:“华公子,若是旁人,此仇确实难报,但就华公子你来讲,却也未始无望。” 华天虹抱拳当胸,道:“若是任当家的鼎力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必当有以报之。” 事关父仇,他内心怦怦乱跳,外表却不慌不忙,镇静逾恒,只是任玄久走江湖,阅人无数,岂有看不出他的心意之理、但对他这临事从容,谋定而后动的本领,亦不禁暗暗心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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