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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皇甫星道:“杀白君仪要紧,或是你自己的性命要紧,你自行抉择,我但听吩咐就是。”

  寒潭叟目光一抬,在皇甫星脸上紧盯一眼,忽然容色一霁,撇嘴道:“小儿,老夫将最后一式变化传授给你,白老儿不贪便宜罢了,若是拣便宜,先想了解破之法再与老夫动手,嘿嘿!白老儿呀白老儿!”

  皇甫星讶然问道:“怎样?”

  寒潭叟双眼一瞪,道:“怎样?老夫拼着饿死,也教他再躺一年!”

  皇甫星暗暗想道:“他定是另有绝招,设好圈套,故意假我之手泄漏出去,引诱白啸天上当。”

  只听寒潭叟冷冷一阵长笑,道:“哼!若不是多用心机,岂能拖过这漫长的十年,你若不想死,也得多用脑筋才是。”

  皇甫星虽知他要利用自己,不欲自己早死,仍旧拱手一礼,谢了他的指教。

  这一天,寒潭叟将最后一式变化传给皇甫星,次日两人又斗了一天,第三日早上,寒潭叟忽然说道:“皇甫星,现在我使白老儿的武功攻你,你斗到抵挡不住时,就使出最后一式,那野种丫头未曾见过这一式掌法,势必抽身后退,你扳转了劣势,继续再打。”

  皇甫星讶然问道:“你能使白啸天的武功?”

  寒潭叟嘿嘿笑道:“咱们拼斗了十年,白老儿熟知老夫的掌法,老夫也熟知他的招式,粗枝大叶学来,虽不神似,却也形肖。”说罢一掌劈去。

  皇甫星挥掌招架,两人激斗起来,寒潭叟虽只一条左臂,但他时上时下,忽左忽右,掌劈指戳,千变万化,有时兜底一撩,恍若一腿踢到,由于招术快捷之极,打来犹如千手千足一般。

  斗到急处,皇甫星抵挡不住,使出最后一式,寒潭叟果然缩手后退。

  这一招“困兽之斗”,乃是针对白啸天的武功所设计的,一进一退,顺理成章,毫无牵强之处,寒潭叟一退而进,两人重又激斗起来,数十招后,皇甫星又使最后一式,将寒潭叟逼退一瞬,扭转劣势,继续拼斗。

  二人愈斗愈疾,反复数次之后,皇甫星又使最后一式救命,不料掌到半途,倏地顿住!

  寒潭叟歇手道:“小子累了,歇息一阵再打。”

  皇甫星沉吟不语,呆了半晌,突然说道:“刚才你左胸露出破绽,抡掌一劈,难道不能改成捺掌进击么?”

  寒潭叟脸色一变,强笑道:“小子果然聪明,这就是老夫教你杀白君仪之计,你能依计而行么?”

  皇甫星重又沉思了一阵,摇头道:“不成,斗到那时,除了抡手一掌外,换作旁的招式,无法使出劲力。”

  寒潭叟脱口叹息一声,道:“小子,你若肯拜老夫为师,老夫死也瞑目了。”

  皇甫星淡淡一笑,道:“老前辈抬爱,晚辈感激不尽,可惜人各有志……”

  寒潭叟将手一摆,道:“不用讲了,咱们再打,斗到中途,你以逆水行舟之势,改成捺掌进击。”

  皇甫星依言进招,两人再打,斗到弓开弦满之际,皇甫星一掌按了过去,无奈这一招有乖武学之道,勉强出手,终是虚弱无力。

  两人又试了几遍,依旧无法改进,皇甫星喘息一阵,道:“咱们交换身份,老前辈施展一掌给晚辈瞧瞧。”

  寒潭叟嘿嘿干笑一声,道:“老夫也未练成。”他顿了一顿,接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辛苦一点,咱们再打下去。”

  皇甫星点一点头,挥掌击了过去,霎时掌来掌去,重又激斗起来。

  如此打了三日,这天傍晚,潭上扔下一条烤得香喷喷的干猪,寒潭叟刚刚接到手中,忽听半空中又起异声,急忙招呼皇甫星接住。

  皇甫星跃上一步,见有一团黑影疾坠而下,接到手中,原来是一坛美酒,不禁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看来咱们该分手了。”

  寒潭叟哈哈一笑,道:“正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先走一步,杀了那野种丫头,白老儿也不会让老夫活着,咱们黄泉路上再见。”

  皇甫星哑然失笑,坐在他的面前,打开坛口,两人相对畅饮。

  相处日久,两人间的敌意逐渐消散,不知不觉间,二人言笑晏晏,恍若莫逆之交。

  这一坛美酒浓醇异常,皇甫星不胜酒力,寒潭叟虽有海量,却因断酒的时间太长,因之酣饮未半,两人都有了八分醉意。

  忽听皇甫星道:“老前辈,说句真心话,白君仪不过是一个女子,我皇甫星与她同归于尽,想来实在不值。”

  寒潭叟举起酒坛牛饮一口,道:“你不杀她,她仍要杀你,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皇甫星长叹一声,道:“可惜白啸天不下潭来,否则咱们联手合力,或许能取他的性命。”

  寒潭叟笑道:“这也勿须遗憾,那野种丫头一死,白老儿一定将你乱刀分尸,你娘自必替你报仇,神旗帮爪牙虽众,白老儿也休想逃出你娘的掌下。”

  皇甫星暗道:“这人目高于顶,提起娘来,却也自愧不如,唉!他哪里知道,当年的华夫人,武功已化乌有了!”想到此处,他又记起那“丹火毒莲”来。

  忽听寒潭叟道:“皇甫星,你在想什么?”

  皇甫星收回暇思,道:“我在想你的连环妙计,哼!借刀杀人,当真厉害之极!”

  寒潭叟双目一瞪,道:“有何不妥?”

  皇甫星冷冷说道:“神旗帮高手如云,我娘纵然能将白啸天杀死,她老人家能无恙么?”

  寒潭叟笑道:“那有什么相干,人都有死,老夫还不是赔上一条性命!”

  皇甫星醉意甚浓,鼻中一哼,道:“你死了,那金剑呢?便宜谁啊?”

  寒潭叟怔了一怔,倏地双目一闭,颓然说道:“小子讲真话,你跳下潭来,究竟是受白君仪所迫,或是受你娘的差遣?”

  皇甫星双眉一耸,怫然道:“华家是什么人,天大的宝贝,咱们也不觊觎!”

  寒潭叟沉吟半晌,突然双目一睁,酒意全消,道:“小子,你当真不知金剑的底细?”

  皇甫星摇头道:“白君仪讲,那金剑与她父女关系极大,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寒潭叟撇嘴道:“呸!不要脸的东西!”突然脸色一整,道:“老夫先对你讲一句话,那金剑的事,是从古到今最大的一个骗局。”

  皇甫星闻言一怔,酒也醒了一半,道:“请恕晚辈愚蠢,听不出此中的原委。”

  寒潭叟苦涩一笑,道:“简单地讲,十一二年以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人,年纪不大,书生打扮,自称‘一剑盖中原’向东来……”

  皇甫星插口说道:“这绰号太狂,姓名却似假的。”

  寒潭叟点了点头,道:“那人或是西域来的,所谓一剑,就是那柄长仅五寸的金色短剑,他出现江湖之后,先寻一帮一会一教的三个老儿晦气……”

  皇甫星讶然道:“一帮、一会、一教?”

  寒潭叟道:“怎么!神旗帮、风云会、通天教,这也不知道,你走的什么江湖?”

  皇甫星微微一笑,道:“晚辈不再打岔,老前辈请向下讲。”

  寒潭叟托起酒坛鲸饮一口,道:“那向东来的武功确是惊人,一把长仅五寸的小剑,他一施展开来,就似一柄三尺龙泉,神旗帮首当其冲,白老儿与他斗了半日终于不是敌手,风云会的任老儿和通天教的老妖怪得到消息,两人都佯作远行,避不见面。”

  皇甫星笑道:“这两人倒有自知之明。”

  寒潭叟恍若未闻,继续讲道:“向东来意犹未足,坐守曹州,扬言要会中原的英雄,恰巧李无量和老夫都在那里,咱们两人先后出马,结果也都败下降来。”

  皇甫星接口道:“李无量想必就是无量神君了。”

  寒潭叟道:“正是无量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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