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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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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震一面走去,一面笑道:“这几桩事,在下心中虽有所得,还需焦兄赐予指正。” 焦鑫见他一步步向跟前逼来,不由退后一步,喝道:“你止步,不然,我可要出手了。” 云震如言止步道:“在下无意与焦兄动手,唯望焦兄答我所问就好了。” 他纵然和颜悦色,却有一股自然的威仪,那焦鑫被他的声气所慑,不觉色厉内荏的抗声叫道:“云震,焦某并不怕你,答与不答,但凭焦某高兴。” 云震道:“这样吧,在下问焦兄一事,同时说出心中所得,是与不是, 焦兄只须点头或摇头便可,可以么?” 焦鑫不答,冷冷地哼了一声。 云震颔首微笑道:“刚才我在屋外,听焦兄言道,罗侯神君准备‘挑明干’,那意思是说,贵上已经下令各地隐身之人,将要全面兴风作浪,与武林正派人士为敌啦?” 焦鑫冷冷一哼,移目他顾,仍是不答。 云震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意,接着又道:“这样说来,贵上之意,乃是分散侠义人士的力量,欲陷在下于孤身无援之中,轻轻易易将在下除去,是这样么?” 他本人聪颖,经高夫人耳提面命之后,江湖阅历大增,三言二语,说出了罗侯神君的心意,只见那焦鑫身躯一颤,冷声说道:“神君的心意,焦某怎能知道。” 云震哈哈一笑,道:“焦兄自谦了,刚才焦兄的神色表情,在下也曾瞧得十分清楚, 我看焦兄足智多谋,善用心机,昔日又在金陵世家所在之地隐身, 照常情而论,焦兄在那罗侯魔宫之中,身份一定不低,是吗?” 焦鑫的身躯又是一颤,骇然问道:“你说焦某是何身份?” 云震微笑道:“以焦兄的能耐而言,焦兄是罗侯宫智囊人物,而且这等安排, 也正是焦兄的计谋,但不知在下猜错没有?” 焦鑫先是怔,继而敞笑道:“不错,不错,阁下的确是敏慧过人,焦某正是罗侯宫的军师,看来阁下定要将我除去了。” 他纵然敞声而笑,仍不脱色厉内荏之气。 云震轻轻摇头道:“焦兄错了,在下说过,无意与焦兄动手。” 焦鑫不信道:“我定下这等计策,阁下放得过我?” 云震微笑道:“两雄相争,各为其主,焦兄既是罗侯宫的军师,为罗侯神君筹策定谋,乃是焦兄份内之责,在下怎能怪你。” 焦鑫目中精芒闪闪,再次敞笑道:“阁下,焦某服你了,你既然这般大量,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与我有杀弟之仇,我可是无法放你过去!” 云震不觉一怔,道:“在下几时杀了你的兄弟?” 焦鑫神色突变阴沉,道:“阁下健忘了,当日在那金陵旅邸之中,我那五弟焦茔,不是你击毙掌西啊的么?” 云震恍然道:“原来那个姓焦的青衫男子就是令弟?” 当日“一掌公”莫成,率领三名青衫男子到客栈寻事,其中确有一名使剑的男子自称姓焦,那人剑身淬毒,曾经在云震腕上刺了一剑,云震大怒之下,一掌击中他胸口,那人当场喷血而亡,此事相隔不久,云震想来仍历历在目。 只听焦鑫冷声道:“不错,那人正是焦某五弟。焦某兄弟依次名叫鑫、森、淼、炎、茔,如今都在罗侯宫中供职,焦某看你是条汉子,一并告诉了你,往后你可要小心了。” 石可玉蓦地一声娇叱道:“小心什么?谁还怕你?” 匕首一抡,就待上步刺去。 云震倏伸右掌,将她拉住,急急道:“小妹莫躁,我有话说。” 话声中,挡在石可玉身前,向那焦鑫拱手道:“多承焦兄相告,往后在下自当小心,但在下尚有一言,仍得向焦兄请教。” 焦鑫那色厉内荏之状,原来是装出来的,此刻身份已经被人道破,再也不愿装作,脸色一沉,冷冷的道:“说吧!” 云震道:“在焦兄计谋之中,可是寓有逼那北斗剑张大侠师徒,早日现身之意?” 焦鑫淡然道:“北道师徒,素来以侠义之首自居,本宫一旦到处举事,谅他们也忍不下去,这个何须多问?” 云震道:“这样讲来,罗侯神君自毁诺言,不拟再赴那泰山武会,而是想随时狙击北道师徒啦?” 焦鑫嘴角一皱,阴声笑道:“武林中争强斗胜,凭的是三分武功,七分计谋,若是一味遵守那束缚自己的诺言,还谈什么霸业?” 云震闻言大震,暗暗忖道:此人初见时是一副嘴脸,再见时 又是一副嘴脸,道破了他的身份,更是另外一副嘴脸,事先竟然瞧不出他一丝破绽,当真是智如山高,心若海深。想来罗侯神君必是受了他的蛊惑,始才采纳他的计谋,这计谋是毒辣已极,此人不除,武林岂有宁日?转念又忖:此人武功谅必不高,错开今日,除他想来不难,倒是他那计谋已经被罗侯神君采纳,得如何想个法子,赶紧阻止它继续进行才好。 他心中反复转念,半晌无语,石可玉实在忍耐不住,跺足喝道:“姓焦的,你凭你的计谋,我凭我的武功,咱们斗上一斗。” 她手掌被云震握在手中,正想挣脱扑去,忽见那“秃鹰”向焦鑫作了一揖,道:“启禀师爷,那女子嚣张过甚,属下请命,上去教训她一顿。” 他乃汲汲于名位之人,先前乃因插不上嘴,半晌未曾开口,此刻既然知道焦鑫的真正身份,又有表功献媚的机会,自然就不肯放过了。 岂知那焦鑫不以为然,竟而笑道:“鲁兄,你我系属故交,还是以兄弟相称的好,再说,你不久也是浙东地区的分宫之主了,与我这本宫军师的地位,并无高低之分,你这样谦冲自卑,非但不合体制,也是有意见外了。” 他话声微顿,语锋一转,接道:“那女子不必计较,神君的意思,已由那位云公子的口中说出,你大概也听明白了,好好干吧!事情闹得愈大愈好,莫要辜负了神君一番栽培提携之恩就是了。” 那鲁玄乐得哈哈大笑,卑鄙的道:“是!是!属下……不,兄弟遵命,兄弟定要轰轰烈烈干他—-场,那才对得起神君的栽培之德,与师爷……不不不,与您焦兄知遇之恩,哈哈!知遇之恩。” 他那副卑鄙无耻之状,简直不堪入目,气得石可玉连连跺足,高声叫道:“好无耻的东西,姑娘定要教训教训你,云哥哥,你放手啊!放手啊!” 云震紧紧握着石可玉的手掌不放,劝慰道:“小妹别着急,我自有主张。” 石可玉嗔声叫道:“那你出手啊!人都快被他们气死了,还别急哩!” 云震轻摇头,道:“小妹,无论如何,咱们今天不能出手了。” 石可玉先是一怔,继而忖道:是啊!咱们怎可与他们一样不守言诺?当下恼恨无比,狠狠地瞪了焦、鲁两人一眼,不再言语。 那焦鑫城府之深,当真骇人听闻,这时他从云震语气之中,感觉到错过今日,云震大有随时取他性命之意,心中那份震惊;可说不可言状,但他表面却镇静逾恒,反而下起逐客令来,道:“阁下今日既然不想动手,那就请吧!” 右手一摆,作出一副送客之状。 云震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请自来,打扰了两位清谈。” 焦鑫眉头一耸,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赖着不走?” 云震哈哈一笑,道:“在下若是请问高洁小姐现在何处,想来焦兄也不太清楚啦!” 焦鑫道:“焦某与神君在金陵分手,怎知高洁现在何处?” 云震颔首道:“但不知贵上腹案之中,有意成立几处分宫?” 焦鑫阴阴一笑,道:“既是腹案,焦某怎生知道?” 云震道:“这般说来,贵宫隐伏各地之人,焦兄也不知道了?” 焦鑫不屑道:“事关本宫机密,焦某纵然知道,也不会泄露一字。” 石可玉忽然接口道:“哼!姑娘擒你下来,严刑逼供,怕你不讲。” 焦鑫哈哈大笑,道:“动手啊!怎地还不动手?” 云震抢先道:“在下若是听从焦兄适才建议,不拘你心目之中的小节,出手擒拿焦兄,焦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么?” 焦鑫不知此言真假,刹时怔住。 但闻云震哈哈一笑,接道:“一时戏言,焦兄不必当真。在下请问,焦兄以贵宫军师之尊,仆仆于风尘道上,敢是实行你那计谋,传达贵上的令谕?” 焦鑫道:“仅是传达神君的令谕,本宫自有通讯之法,何须焦某亲自奔波。” 云震颔首道:“说得也是,罗侯神君蓄意称霸,这通讯之法,自已早备,但不知劳动焦兄,究竟为了何事?” 焦鑫道:“恕难奉告。” 云震顿了一下,忽然道:“在下倒有一句逆耳之言奉告焦兄,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焦兄那计谋太狠太毒,一旦实行,将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能否请焦兄建议贵上,收回成命?” 焦鑫怔了一下,阴阴笑道:“计谋出自焦某之口,再由焦某建议神君收回成命,岂不惹人讥笑?这一点,请恕焦某难以从命。” 他语气纵然平和,心意却是坚定无比,云震不觉眉头紧蹙,暗暗忖道:这人毫无侧隐之心,莫非天生阴毒,看来我是与虎谋皮了,唉!罗侯神君所以采纳他的计谋,目的乃是对我一人,事到如今,为了武林苍生免遭无妄之灾,纵然泄露张前辈师徒的真情实况,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云震心中作了决定,顿时肃容道:“焦兄,为人在世,不积阴德,也当力求心安,你想出这等狠毒的计谋,那将形成多大的杀孽,你自己该当明白。我现在说出一项秘密,请你转告罗侯神君,叫他务必收回成命,但望焦兄不要见拒。” 焦鑫心头一动,道:“什么秘密?你且说来听听。” 云震神色渐变凌厉,沉声道:“想那罗侯神君采用你的计谋,不过要除去云某与北道师徒,遂行他那独霸武林,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云某请你转告他:第一,北道苏真人早已仙去,北斗剑张大侠当年重伤,迄今未愈,任他杀绝武林中人,北道师徒已无力过问他的恶毒行径。第二,云某决于百日之内前赴六诏,他有力量对付云某,云某随时候教,用不着采取这等卑鄙无耻的毒辣手段。” 他说出北道师徒一死一伤的秘密,内心是凄惨无比,因之声音愈来愈森严,讲到此处,话声一顿,脸上已是一片寒霜,令人不敢仰视。 “这是……这个……” 云震见他吞吞吐吐,大为气恼,厉声喝道:“不要这个那个,此语传也得传,不传也得传。另外再请转告他:他想独霸武林,横行天下,不修德泽,至少也得像个英雄,利用这等狠毒的魅魑伎俩,算不得好汉,这话盼你也能记下。” 他突然觉得焦鑫可鄙可厌,说完话,身躯一转,拉着石可玉,大踏步走出厅屋,再也不去理他。 回到客栈,但见精舍灯光明亮,那大宝孤零零地坐在堂屋里发怔,这时已近四鼓,薛颂平竟已不知去向。 云震飘身落地,拉着石可玉进入堂屋,问道:“宝兄弟怎么不睡,薛公子呢?” 牛大宝眼睛一亮,迎上来,道:“薛公子找您去了。云大哥,这位是谁?” 云震正拟为他二人引见,忽觉风声有异,回头一瞥,但见薛顷平正由屋顶纵下,连忙撇下二人,迎将出来道:“颂平兄哪里去了?” 薛颂平道:“送那姓焦的出城。” 云震微微一怔,笑道:“原来颂平兄刚才也在那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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