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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二)

  早晨起来一睁眼,林雅兰一定站在门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泛的望着他,洗睑也要被瞟着,吃饭也要被盯着,到外面察看一下地势,林雅兰也要站在阳台上瞄着他。

  对林雅兰来说,白朗宁就好像她刚刚买回来的大玩偶,弄得白朗宁没办法,只有尽量少和她接触。

  “吕兄,林大小姐的脑筋有没有问题?”白朗宁偷偷把吕卓云拉到无人之处问。

  “很正常。”吕卓云诧异的问:“有什么不对?”

  白朗宁把那两只大眼睛的情形,说了一遍,吕卓云听了,摇头叹气说:“白朗宁!不必太认真,林大小姐可怜得很,孤单单一个人,每天生活在惊吓中,连出外散散心的自由都没有,以她的年纪说来,正是个好玩的大孩子,却硬将她闷在家里,你叫她如何打发这漫长的日子?白朗宁,万一她找你麻烦,马马虎虎让她点算了。”

  白朗宁叹了口气,不禁对林雅兰生出了同情之心。

  吃过午餐,林雅兰又出现在白朗宁的门前了,一双大眼睛又开始看他。

  林雅兰有两个爱好,第一,特别喜欢听唱片,第二特别喜欢踢拖鞋,常常把电唱机连开十几个小时,也常常将拖鞋踢上半天,那鞋子往上一踢,在空中翻几个筋斗,又会穿到她脚上,就像白朗宁玩枪那么熟练。

  “大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谈不过你,看得过你,所以不谈,乾脆看。”这就是她对付白朗宁的办法。

  白朗宁凑过去,笑看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老老实实答覆我,今天晚上带你去……散步,怎么样?”

  “散步有什么意思?”林雅兰无精打彩说。

  “那么你喜欢干什么?”

  “夜总会坐坐,舞厅泡泡还差不多。”

  “好吧,只要你回答得令人满意,到那里去玩都可以。”

  林大小姐又高兴了,一直催着白朗宁快问。

  白朗宁取出一张纸,往林雅兰面前一摆,说:“把你男朋友的名字都写出来。”

  林雅兰怔了征,说:“写男朋友的名字干吗?”

  “想知道一下他们的姓名。”

  林雅兰肩膀一耸,难过的说:“早都跑光了。”

  “没关系,以前的也好,现在的也好,随你写,写得越多越好。”

  林雅兰想了想,抓起那张纸,跑回房去,过了一会,果然写了满满的一张。

  白朗宁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一看,气得一阵乱搓,摔在地上,原来满纸上面写的都是“白朗宁”。

  林雅兰得意的“咯咯”一阵桥笑,笑的开心极了。

  “大小姐,帮帮忙好不好?”白朗宁真拿她没办法,高兴就笑,不关心就哭,只有趁她高兴时求她。

  林雅兰笑够了,眼睛一翻,问:“你急着要他们的姓名究竟干什么用?”

  “保护他们。”

  “不必,让他们都死光算了。”林雅兰恨恨的说。

  白朗宁苦笑了笑,说:“他们死活不管,难道你不要出去玩玩么?”

  林雅兰被他说动了,眼睛转了转,问:“是不是要写出最好的男朋友姓名?”

  “当然。”

  “好吧。”说完,又跑回房去了。

  这次出来,果然写了三个人的名字。

  (三)

  “白朗宁!算了吧,这几天外面乱得很。”吕卓云有点担心的说。

  “吕兄放心,我早有防备。”

  吕卓云苦笑着坐进车厢前座,白朗宁陪林大小姐坐在后面。

  车子一开出大门,马上有两台车子跟缀上来。

  “要不要把后面的车子甩开?”司机问。

  “不必。”白朗宁安然说:“别开得太快,叫他们跟上来好了。”

  吕卓云不安的紧抓住枪柄。

  林大小姐拼命挽住白朗宁的手臂,脸蛋都吓白了。

  白朗宁知道她已经被前三次的凶险吓破了胆,所以一直在安慰她。

  车子开进闹区,林雅兰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一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对香港的市街已经陌生了。

  车子在新加坡大舞厅门前停下,林雅兰高兴得跳了起来。

  “舞国艳后白丽娜”的七彩霓虹,一闪一闪照射着林雅兰的俏脸,更增添她几分兴奋神色。

  舞厅里的侍应生,匆匆迎上来,正想拉开林大小姐座车的车门,一路上跟踪在后的两台车子已然赶到,车身尚未停稳,一名壮汉已从车厢里窜出,一拳将那侍应生推开。

  另外十几名大汉,也通通跳出来,把林大小姐的车子团团包围住。

  吕卓云抽出他那把左轮,焦急地望着白朗宁,林雅兰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白朗宁怀里发抖。

  “别怕,是自己人。”白朗宁大声安慰两人,伸手将厚厚的防弹玻璃窗转开。

  立刻有名大汉弯身说:“白朗宁,稍等几分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先布置一下。”

  身旁另一名大汉,从窗口递进一具电晶体遥控对话器,说:“白朗宁,我们大哥要找你谈话。”

  白朗宁接在手里,把天线往窗外一送,里面已传出一串洪亮的笑声。

  “白朗宁,要跳舞为什么不到咱们自己舞厅去,新加坡那地方杂得很。”

  “没关系,有你丁景泰保驾,十八层地狱也去得。”白朗宁笑声回答。

  “你这小子就会计算我,这次我被你坑惨啦。”丁景泰哭一般的声音传进白朗宁耳里。

  白朗宁笑笑说:“丁兄,出几个人陪小弟打打前阵,你也并不吃什么亏,说的这么严重干吗?”

  “哎,人手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丁景泰不是糊涂蛋,还会不明白么?惨就惨在你那要命的第三条了。”

  “第三条?你现在那里?”

  “当然在飞达,既已答应你白朗宁,不来行么?”

  “可是依露有什么失礼之处?”

  “唉,别提啦,提起来真伤心。”丁景泰那苦兮兮的声音,听得白朗宁都有些心酸。

  “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朗宁,一定是你昨夜里练错了功,把她给得罪了,今天一直把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拉的比马脸还长,柜子里的好酒不肯拿出来,硬把连四海龙王洗脚水都不如的东西朝我杯子里倒。老弟,替我想想,凭我丁景泰怎能喝这种酒?昨天那盘炒饭已经倒足胃口,今天又让我喝这种洗脚水,怎么吃得消么?”

  白朗宁哈哈笑说:“那就乾脆别喝算啦。”

  “没那么简单,喝得慢一点,她都要赶人。”

  “这么说来,只有委屈你丁兄了。”白朗宁知道依露的扭脾气一发,难应付得很,除了对丁景泰抱歉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唉,你白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就是真的洗脚水,也只有提着鼻子朝下灌。”说到这里,突然语声一紧:“来了,来了,好吧,你跳你的狄司可,我喝我的洗脚水,下次再谈。”

  “卡”地一声,声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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