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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都不是的!」銀雁姍姍回過身來,重拾笑臉:「一不給我爹討官做,二不跟爺您要錢,只要爺對我好,就是這輩子給您做牛做馬,銀雁也甘心情願。」

  「嗯!」頻頻地點著頭,高煦這一霎倒真要好好瞧瞧她了。

  銀雁卻已施施然拜倒在他的膝前:「銀雁命苦,不敢討封,只求王爺讓我這一輩子在您身邊當個丫嬛服侍您,我就感恩不盡了。」

  「你——好吧!」高煦倒是難得地動了幾分真情:「你真聰明,說真的,我原本打算過幾天著人把你送到蘭州王府裡去,你這麼一說,我倒不好這麼做了!」

  「要是那樣,還不如爺給個痛快,現在就殺了我的好!」說時,她兩汪清淚不禁奪眶直出,簌簌直下,弄濕了她的臉,牡丹著露,平添無限嬌媚。

  「這麼吧!」高煦說:「再有幾天,我就要出關打仗去了,那可是危險的很,你還願跟著我麼?」

  「銀雁不怕死,我願意!」說著她可又笑了,淚還掛在腮幫子上呢!

  「好!你過來。」

  銀雁笑吟吟地走近了,重新坐在他膝上。

  「你聽著,」高煦說:「父皇有令,出征打仗,身邊不許帶著女人,你要跟著我也行,第一先得把頭髮給鉸短了,再換上男人的衣服,這麼一來就不至於礙眼了,我知道,你們女人把頭髮看得比命還重,你可捨得?」

  「捨得,我現在就剪!」說著她真地站起來就要去找剪子,卻被高煦拉住了。

  「別急,別急,等走的時候再鉸也還不遲!」

  銀雁也笑,眉梢眼角不啻春情萬種。「漫說是頭髮了,就是這顆心,爺說一聲要,就拿刀摘了去吧!」雙手輕分,露出了酥胸一片。嚶然笑著,這就歪在了他的懷裡——

  耐不住慾火的高煦這就要有所行動,猛可裡外面傳來了一陣子騷動。一人沉聲叱道:「護王駕,小心刺客!」

  像是晴天一聲霹靂,震碎了漢王爺無邊旖旎春夢。

  翻身、遞掌,「噗」地送出了銀雁柔似無骨的身子,緊接著他旋起的身勢,有似疾風一陣,已來到石穴一隅,起落間,異常輕靈,顯示出這位能征擅戰,性好風流的年輕王爺,敢情身上還有功夫,身手可不含糊。

  雖說是微服出遊野行在外,他的寢侍卻也有一定排場,山洞裡儘可能各物齊備。銀質的古燈盞,燃著一團火光。鶴嘴香爐的長嘴裡,一直飄散著沁人心脾的馥郁清芬,這是他寵信的紫金山「龍虎大法師」為他精心配製的「龍壽長春香」,據說非但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尤其難能的是還有異功,利於行房,是以高煦的寢宮一直都喜歡點用,即使出征在外,也帶在身邊。

  高煦以極快的身法,向壁間一貼,右手揮出,發出了一股疾勁掌風,「噗」燈焰應手而熄。只是卻一時熄不了那燃燒在壁爐內的熊熊火焰,整個山洞裡明滅著火光,前後不過極短時間的相差,卻給人以無比陰森的感覺。先時的旖旎香艷,一古腦地蕩然無存。

  就手抄起了石几上的一口長劍,高煦掀開了厚布棉簾,一個快閃,已來到了洞外。

  四名持械侍從,倏地自兩邊簇擁過來。

  「王爺受驚!」說話的人姓貫叫五常,黑道出身,高煦賞識他的一身功夫,不嫌微賤,特地收在身邊效力。何止是姓貫的一個人,能夠在高煦身邊當差,每個人都有兩下子。

  「怎麼回事?」高煦四下打量著,荒山野地可看不見一個人影子。

  「也許只是誤闖。」貫五常說:「索頭兒跟下去了!王爺金安,外頭冷,您還是進去暖和。」

  高煦這才緩了一口氣。雖然是微服出遊,身邊的貼身侍衛也少不了,除了眼前四人之外,另外還有四個散在外圍,在他來說這已是不能再省的排場了,可是看在外人眼裡,仍然免不了招搖,要不然也不會連本地的府縣都已驚動。這是高煦始料非及的。

  聽了貫五常的話,高煦才自放心,對於那個姓「索」的,他尤其是放心,什麼事有他出手應付,無不乾淨利落,一聽說他照顧著差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名侍衛剛為他掀開了簾子,高煦還沒來得及進去,可就又有了情況。

  耳聽得一人喝叱著:「護駕!」

  聲音來自暗中側方,話聲方落,一條人影疾若飛鳥般已自當空墜落下來。

  高煦心中正自吃驚,身邊的衛士已經簇擁而上,把他圍在了當中。

  那個叫貫五常的人,護駕心切,一聲叱道:「大膽!」話聲出口,腳下一個搶步,嗖!他縱身而前,人到手到,隨著他抖出的右手,「唰啦」一聲脆響,銀光閃爍裡,一件軟兵刃「十二節亮銀鞭」已自抖出。

  這條軟兵刃還是他在黑道上稱雄時,仗以成名之物,自為皇家當差之後,一直都帶在身邊,平日甚少有機會施展,這一次卻是派上了用場。

  「哧」尖風一縷,直襲向來人面門。

  這附近也只有高煦下榻之石洞外,插著兩盞紗燈,照明度也只是附近方圓兩丈內外,超出這個範圍,可就看不甚清楚。

  來人偏偏就落身在兩丈開外,似見不見,十分模糊。

  貫五常的十二節亮銀鞭,一經出手,灌足了內力,一條亮銀鞭抖得筆直,直向暗中人前額上點去,鞭梢未至,先有一股尖銳勁風,力道十足。

  幾乎與他不差先後,另一條人影,卻由側方猛撲了過來,嘴裡喝叱一聲,隨著他一個進身之勢,一雙手掌,直循著來人背上直扣了過來。

  來人顯然身負奇技,前後當敵的惡劣情勢之下,卻是胸有成竹,沉著得很。隨著他晃動的面影,似真又幻,卻已閃開了貫五常的亮銀鞭,緊接著右手輕舒,「噗」地一把,已攥著了對方亮銀鞭的鞭身。

  「撒手!」鞭身一抖,其力萬鈞。

  貫五常雖是使出了十足的勁道,卻也把持不住,只覺得手頭一熱,皮開肉綻裡,掌中亮銀鞭,已到了對方手上。

  這人似乎早就盤算好了,亮銀鞭一經到手,霍地反掄而出。「呼——」銀光一道,反向著身後來人襲去,鞭身落處,發出了猛銳的一股尖嘯,力道勁猛,無與倫比。後來的那人,膽敢不與退後,定將喪生鞭下,足尖倒點之下,撤出了六尺開外。

  來人冷笑聲中,身子已向前方欺進過來。

  貫五常護駕心切,一隻右手雖然皮開肉裂,鮮血淋漓,卻亦奮不顧身地直向來人撲去,身子方一襲前,已迎著來人的身勢,立時就覺出似有一股強大的氣機,隨著來人投身之先,徑自衝撞過來,貫五常的那般功力,竟然連對方的身邊也挨不上,便自反彈了出來,連連打了兩個踉蹌,才自拿樁站穩。

  高煦目睹之下,由不住吃了一驚。

  這一霎,由於來人的忽然接近,才使他猝然間看清了對方的臉,敢情就是日前在流花酒坊中邂逅的那個「君探花」。

  一驚之下,高煦由不住為之呆了一呆:「是你——」

  他身邊的另三個侍衛,卻已一擁上前,刀劍齊施,一古腦地直向著來人身上招呼下來。

  來人君無忌自不會把他們看在眼中,隨著他揮出的右手,掌中亮銀鞭捲起了一片銀光,只一下,已把來犯的兵刃,纏了個結實,緊跟著他力振的右手,一干兵刃已自紛紛脫手而出,嗆,啷啷散落一地。

  君無忌腳下快踏而前,強大的隨身力道,直指高煦,後者猝驚之下,已自喪失了返身逃走的先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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