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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大概是撲在她師父懷裡了,真是又嬌又嗲,那啼哭的聲音,如果用自香山的「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來形容,那是最適當不過了。

  老婆子溺愛這個徒弟,竟絲毫沒有發怒,反安慰道:「乖孩子——不要急——」

  「啊!西裡加,西裡加!我想死——嗚嗚!我不要活了!」

  「好孩子,好乖乖,聽西裡加的話——西裡加把這邊事一了,就陪著你找去,好不好?」

  「啊——西裡加!他一定找那個姓晏的姑娘去了——我知道——我不要活了,啊!我不要嘛!」

  抽搐、哭、拔尖、膩、扭身子、撒嬌——老婆子心痛得了不得了,拍著哄著,小聲地耳語,嘰嘰喳喳,總算是把這個徒弟哄得不哭了。

  外面呆坐的兩個人,更是呆上加呆,黃麗真翹著二郎腿撇了一下嘴道:「了不得!聽見沒有?人家這才叫愛情呢!」

  王一刀傻裡呱嘰地道:「愛情怎麼樣?啥愛?」

  黃麗真以手在唇上按了按道:「噓——聽,聽!」翻了翻小眼道:「吃醋了,真癡情!嗯,一定是吃醋了。」

  憑著女人先天具有的好奇和探討人家私事的心情,她站起來,傾著身子,撅著大屁股仔細地去聽,可是人家已經出來了。

  長毛陸淵第一個出來,看見黃麗真的姿態,怔了一下道:「喝!這是幹啥?探查?」

  黃麗真噘了一下嘴,紅著臉又坐回原處。接著,太陽婆由裡面走出來,那個喬裝的大姑娘,已經擦乾了眼淚,只是睫毛上還亮晶晶的,仍嘟著嘴唇。看見黃麗真和王一刀在瞧她,小聲嗔道:「討厭!看什麼看!」

  黃麗真嘻嘻一笑道:「我說這位妹子,好好的幹嘛女扮男裝呀?你貴姓?」

  大姑娘睨了她一眼,沒說話。太陽婆冷冷一笑道:「她就是你們要找的依梨華!」

  二人不禁吃了一驚,一起張大了眼睛,黃麗真哦了一聲。這時依梨華仰了一下臉,一雙剪水瞳子裡,滿是幽憤地道:「怎麼樣?你們誰不服?」

  王一刀還在發怔,黃麗真嘻嘻一笑,斜著眼說:「幹嘛呀!咱們第一次見面,客氣點好吧!」

  依梨華恨恨地說:「你們這一群壞傢伙,自以為了不起,現在到了沙漠,可就由不得你們了。哼!」

  黃麗真斜著眼,歎了一聲道:「就是嘛,誰說不是呢!我也不願意來沙漠呀!白天熱晚上冷,又沒有水——」

  王一刀這一會兒真像個二楞子,坐在一邊啥也不說,誰說話他眼睛看誰,現在黃麗真的話說完了,他眼睛又轉向依梨華。依梨華轉過臉看著太陽婆,皺眉說:「西裡加,把他們怎麼辦呢?」

  又看了黃麗真一眼,黃正拈了顆瓜子嗑著。

  依梨華帶氣道:「這個女的,簡直毫不在乎,老吃瓜子!」

  太陽婆笑了,看了黃麗真一眼道:「你叫她吃吧,吃完了就得關起他們了。」

  黃麗真嚇得瓜子也不嗑了,皺眉道:「你們到底打算怎麼樣我們呢?」

  太陽婆冷冷一笑,回頭看了垂頭喪氣的長毛陸淵一眼,這小子大概還在心痛那個花瓶,半天都沒有說話。太陽婆問:「那房子整理出來沒有?」

  陸淵擠了一下眼道:「不知道呀!」回過頭喊,「三巴!三巴!」

  聞三巴遠處答應著跑進來,兩隻手捲著袖子,手上沾著些泥巴,還有雞毛。陸淵問:「房子整理出來沒有?」

  聞三巴一雙綠豆眼,很快地看了王一刀和黃麗真一眼,舉了一下手道:「這不是正在拾掇嗎!唉!甭提多髒了!他媽的,那地方都叫地老鼠做窠了,真臭!」

  陸淵揮了揮手說:「快!快!人家兩個還等著休息呢!」

  聞三巴怔了一下道:「那房子能住人?」

  陸淵皺了一下眉,看了王一刀一眼道:「有什麼辦法,只好叫他們委屈一下了,你給弄兩張床。」

  聞三巴答應了一聲,轉身而去。黃麗真臉上不大樂,可是誰叫自己是俘虜呢!

  太陽婆淺淺一笑道:「你不要不高興,這麼對你們已經是很客氣了;不過你們可以放心,一天三頓飯是少不了你們的,只是門關著,你們沒法子出來。」

  黃麗真眉頭皺得更緊了,忙問道:「房子有窗戶沒有?」

  太陽婆也不知道,就看陸淵,後者點頭說:「有,有,只是小一點,而且在房頂上!」

  黃麗真不樂地道:「那不是天窗麼?」

  陸淵笑了笑道:「也可以說是吧,不過是鐵柵格起來的。」

  黃麗真恨聲道:「那不成了牢房嗎?」

  陸淵齜著牙笑著道:「本來就是牢房呀!只是後來改了,養鵝了。」

  說話間,聞三巴探頭道:「行了,不大有味了,請他們來吧!」

  太陽婆微微一笑,看著二人道:「二位請吧,別叫我麻煩了。」

  王一刀重重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黃麗真卻還一個勁兒皺眉,見大家眼睛全看著她,只好站了起來,冷笑道:「我是女的,你們怎麼能把我跟他關在一起?」

  聞三巴咧嘴笑道:「放心,這一點我們想到了,我們用雞籠子把你們隔開了。只是這麼一來,地方又小了一點,也沒辦法,你們湊合一下算了。」

  二人只好跟著他出了房門。太陽婆和依梨華、陸淵,都在後邊跟著,直向二人的「新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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