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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驀地轉向公子錦怪聲道:「百里長風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你──你這小子,偏偏不爭氣。也不想想,我們總令主是何等角色,豈是你們小小道行所能對付?今天落得如此──活該你們倒霉,又能怨得那個?」

  坐在床上的寶琴姑娘忽然慨嘆一聲,先不理她,卻向著對床的公子錦點頭含笑道:「子錦,真想不到,你我姐弟竟會在這裡見面,你一向可好。」

  公子錦就著燈光,向這位師姐打量,見她雖為對方擒獲,卻不失豐神挺秀,蛾眉杏眼,長髮披肩,看上去氣色甚好,並不像受過折磨的樣子。

  當下一笑應聲道:「很好,師姐近來可好?」

  「我也好。」琴姑娘說:「說來都是我不好,一上來就中了雲飄飄的詭計,被他智謀所欺,擒來這裡,卻是你怎麼會──」

  公子錦冷笑道:「這人真是詭計多端,其實我應該想到,燕子姑娘過去還跟我說過,此人善以不同身份出沒江湖,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有如此精湛的易容之術──他竟能扮成師姐模樣──我受騙了。」

  坐在中間的老婆子,聽到這裡發出了一陣怪笑聲,二人看她一眼,繼續對答。

  琴姑娘頗覺奇怪地問:「什麼,他扮成我的樣子──」

  「不錯!」公子錦恨恨地道:「和你一模一樣──就連聲音也是一樣──」

  「可──可他是個男人呀──」

  琴姑娘睜大了眼睛,現出匪夷所思的樣子。

  中間的覃婆子忽然又發出了一聲怪笑,二人看她一眼,仍不答理她。

  「他是男人。」公子錦說:「可是他裝扮女人,而且惟妙惟肖,更能摹仿師姐你的聲音,你的個子本來就高,正好為他提供了方便──」

  說著,公子錦嘆了口氣,一面向對面寶琴姐注視道:「我注意到了,就連師姐你脣角的那一顆痣他都有,讓我想不通的是,他怎麼能摹仿女子的口音,而長時間不會露出馬腳。」

  中間婆子怪笑一聲,插口道:「你小子少見多怪,難道不知道,一個人功力達到『六通』境界之後,有『易音』之能麼?」

  公子錦看著她,為之一愣。

  琴姑娘「哦──」了一聲,點頭道:「這婆子說得有理,一個人如果到了六通境界,確是能改換聲音──只是這個天底下能有六通功力的人──我還沒有聽說過。」

  「廢話。」婆子說:「全然六通的人,已介於仙人之間,當然不易見。可是能達到其中一通二通的人,還是有的,我們總令主本領通天,就有這個能耐。」

  琴姑娘點頭道:「原來如此──」

  想不到這個覃婆子能有如此見識,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婆婆你的見解過人。」琴姑娘看著她欽佩地道:「和你比起來,我們姐弟實在太淺薄了。」

  覃婆哼了一聲:「你們才多大年歲,我老人家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說到六通,你們的師父百里長風,還有一個叫葉照的老頭兒──都有這個功力,當然比在我們頭兒來,那還差得遠──」

  琴姑娘「啊!」了一聲:「還有丁雲裳,丁仙子也一定有這個本事。」

  「她麼?」婆婆獰笑說:「兩個小傢伙怪有意思的,死到臨頭了,還扯東道西,也罷,看在你們明後天就要死的份上,我老婆子是有問必答,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就敞開了問吧。」

  公子錦道:「雲飄飄化裝成我師姐的樣子,讓我受騙,看來明天必定是再化裝成我的樣子,去欺騙別的人,如法炮製了。」

  覃婆嘿嘿冷笑道:「你小子真聰明,那還用說。」頓了一頓,道:「我問你,小子,在你來此之前,他可為你畫過一張像?」

  「有的,」公子錦點點頭說:「你怎麼知道?」

  覃婆點頭道:「這就對了,再問你,你可曾見『人皮』項三這個人?」

  公子錦冷笑道:「雲飄飄提過此人,他是誰?」

  覃婆一笑道:「也好,告訴你小子,也好讓你死了做個明白鬼兒,這人是當今天下第一巧匠,最拿手的是擅製人皮面具,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便能憑著記憶製作出幾乎亂真的人皮,當然,若是再有一張畫做為根據,那就天衣無縫,連神仙也看不出破綻了,你沒有見過他?」

  公子錦十分氣餒地搖搖頭。

  忽然坐中間的婆子面色一沉,開口大聲罵道:「兩個小畜生還不閉住嘴睡覺,盡嘮叨些什麼?惹火了我婆子,就點了你們啞穴,看你們誰敢出聲。」

  二人為之一愣,心忖婆子說變就變,一下子就翻了臉。正要反脣相譏,頓時不再出聲。原因是耳邊聽見了一些聲音,敢情是有人來了。

  隨即一人出聲道:「覃婆開門。」

  覃婆應了一聲,方自打開牢門,先時離開的賀嘯風已走了進來,手指燈盞道:「再加盞燈。」

  覃婆應了一聲,立時照做──一行腳步聲,已來至門前。

  賀嘯風返身抱拳,躬身說:「總座請進。」

  公子錦與琴姑娘心裡一驚,即見雲飄飄一臉笑容,同著一個面相清臞的黃衣老人已走了進來。

  見面一笑,雲飄飄極是從容的向二人點頭道:「對不起,多有打攪,我們馬上就走。」

  黃衣老人咳了一聲,伸手端起燈盞,走向公子錦床前,向他目不轉睛地注視一刻,又伸出手摸了摸對方下巴,以手指在公子錦前額處比了一下,點點頭,退回一步,把燈交給覃婆說:「行了。」

  覃婆立刻吹熄了燈。

  雲飄飄說:「行了?」

  「嗯!」黃衣老人點頭說:「行了,」轉過身子看向另一張床上的寶琴姑娘說:「姑娘好?」

  琴姑娘寒聲道:「我不認識你。」

  「可是我認識你。」哈哈一笑,老頭子說:「昨天夜裡,在窗戶外面,我見過你,當時姑娘獨身在屋,自然不便打攪,男女有別嘛。」

  雲飄飄說:「走吧。」轉向覃婆道:「這兩個人你看好了──不要難為她們。」

  覃婆咧嘴啞聲笑道:「總座放心,錯不了。」

  雲飄飄點點頭,才同著黃衣老人、賀嘯風轉身離開。

  送他們走了以後,覃婆怪笑一聲,打量著公子錦道:「剛纔那個老頭兒就是人皮項三,他已『採』了你的『盤子』,一個時辰以後,就能製好面具──經過總令主易容打扮之後,小伙子,就連你自己也分不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天終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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