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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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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卜鷹正自運施本身真力,在為傷者灌輸真氣,這一霎氣走玄關,最稱緊要,稍有疏忽,不啻前功盡棄,福郡王固然非死不可,卜鷹這一位大內一品侍衛,由於所運施之本身真力已與傷者經脈內氣相聯結,也必受傷不可。陸安以主動立場,固可從容進退,只是他為人正直,仁心俠術,站在醫者立場,絕不願苦心半途而費,使傷者暴死當場,倘有堅持,後果亦不堪設想。 紅衣怪人猝然闖進,帶起了滿室狂風。 此人身賦奇功,造詣之精湛,即使陸安、卜鷹兩位高人亦不免為之驚心──眼看著紅衣人的踏進,靜室裡頓時充滿了大股旋風,迂迴來去的風勢,使得整個房間為之震動,轟轟聲音充斥耳鼓,幾扇窗戶亦為之笙笙作響,風欲破敞開來,如此氣勢,真個怵目驚心。 福郡王小妾李如眉首先發出了一聲驚叫,直嚇得面無人色,只以為看見了鬼,兩眼一翻,登時昏倒在地上。另外,兩個服侍傷榻的內役,亦嚇得呆立當場,全身戰抖,難以自己,隨著紅衣人作勢凌空一指,雙雙被點了穴,木頭人一般的不能移動。 空中幾盞六角吊燈,猶自在悠悠打轉。 目注著這般情勢,傷榻上的福郡王只嚇得喉中「克──克──」作響,分明是一口氣接不上便將一命嗚呼。 那一位負責輸送真氣的卜鷹太爺,由於本身真氣已與傷者內氣相連接,眼前誠所謂最重要關頭,一個處置不當,福郡王絕無倖免,非死不可,自己亦將身受重傷,一時間連驚帶怒,只急得眉剔目張,偏偏無能為力。 倒是主理醫治的陸安先生,卻能適度地保有一份悠閒──卻因為此番事故的大悖常情,過於突然,亦為之大感震驚。 紅衣怪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時間不前不後,單單於此一霎的要命關頭,當然絕非偶然巧合──眼看著當前情景,由不住發出了低沉的一聲獰笑,霍地向傷榻切進。 「且慢!」 一聲喝叱,出自陸安之口,隨著他左掌側分,如封似閉,緩緩地遞出了一掌。 行家一出手,即知有沒有。 這一掌雖是極其緩慢,卻是真力內聚,非同小可──陸安外表極其斯文,誰又能料到竟然會有此絕頂內功? 紅衣怪人那等強烈的進身之勢,竟似為之突地一頓,隔阻於掌力之外。 ──他顯然吃了一驚,決計沒有想到,陸安竟然與對方伙同一氣,與自己為敵。 「你──」 紅衣人極是驚訝地睜大了眼,向對方望著──他的這身奇特裝扮掩飾,早已失去了原來面目,任何人也無能分辨,陸安亦不例外。 「閣下這分裝扮好奇特。」陸安冷冷含笑,目注對方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欲乘人以危,陸某人在此,絕不容你如此橫行囂張,還請速速退開,免得兩受其害。」 實在是紅衣怪人過於厲害,陸安雖是自視極高,亦不敢掉以輕心,難操勝券,才自有「兩受其害」一說。 紅衣人一聲狂笑道:「怎麼,陸老頭兒,你也要助紂為虐,與我為敵不成?」 陸安由不住陡然吃了一驚,實在是對方聲音太過於熟悉,這一開口,即令他茅塞頓開,一時恍然大悟,是他──葉老居土。 這個突然的發現,使得陸安一時大為震驚,簡直愣在當場。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插上一手,毫無疑問,對方正是選擇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意欲一舉手間,剷除福郡王與卜鷹兩個當今權勢人物,只為目的,不擇手段。這般作為,不啻與陸安之「俠義」居心,仁者風範,有所出入,雖然同仇敵愾,作風上卻大相徑庭。 站在救人性命的醫者立場,陸安萬難目視福郡王在自己手下喪生,卻是對方所秉持的民族大義,即所謂「大行不顧細節」亦礙難責其不所當為。 霎時間,陸安感觸萬千,陷於兩難之間。 紅衣人「嘿嘿」凌笑兩聲,不再與他多話,身形一轉,再一次向床邊切進,同時大袖翻動,右掌凝聚真力,驀地以「巨靈金剛掌」力,向床上福郡王擊去。 「不行──」 陸安袍袖倏翻,再次劈出了一掌,迎住了對方的掌勢,依然是掌風相接。 雙方力道,顯在伯仲之間,因以紅衣人依然不能得逞,更以這般真純內力交接,設非是一方讓步,力道衝擊之下,勢將難以兩全,兩者之間,必將有一方受損,或多或少而已。 以眼前之勢而論,紅衣人主動出手,力道自是較強,陸安坐以應敵,其勢自微,真要硬碰硬,後者便不免吃虧,紅衣人認識到這一點,自非所願,掌力方吐,便為之急速回撤,緊跟著取勢迂迴,轉側之間,逸出七尺開外。 如此一來,非但化解除了與陸安之間的力道相接,卻以身勢之迂迴,開闢了另一戰場── 此刻,呈現他眼前的,卻是那位大內一品侍衛「鷹老太爺」,正是他極欲下手翦除的對象,因以不再猶豫,第二次進招,大袖翻處,一式「巧拿金龜」,五指箕開如鉤,直向著卜鷹當頭罩落直下,掌勢未及,先有一股尖銳風力,悉知內功者俱知,這種。「內樣」真氣功力,最具殺傷力,一任這位鷹老太爺功力何等精湛,眼前情況卻不敢貿然以身相試。 此番情勢較之先前己不大一樣,若是紅衣人一上來即以這位鷹老太爺為出手對象,以當時情況而論,卜鷹身上的真元內力,正當灌輸福郡王通體上下,一時撤之不易,必將難以防躲,萬難迎擋紅衣怪人如此勁道,雷霆萬鈞一擊,必為喪命,萬無可疑,而眼前情勢,顯然已大有出入。 須知這位身領大內一品侍衛,人稱鷹老太爺的武術健者,一身內外功力確具有傑出實力,絕非浪得虛名,先時,自紅衣人現身踏進之始,眼看著對方如此氣勢,自忖絕無倖免活命之理,卻是臨危萬分之際,幸得陸安出手相助,雖是一掌之對,卻使他免了一步殺身之難。 這一霎,紅衣人雖向自己出手更猛,無如時機一失,已與卜鷹有喘息轉手之機。 耳聽著卜鷹鼻咽間一聲怒哼,頭上銀髮連同兩腮球髯,有如刺蝟般地「炸」了開來。 事到臨頭,尤其涉及到他本身性命要緊關頭,再也無能顧及福郡王的安危,先時灌輸在福郡王身上的真力,已回收過半,此刻猝然猛收下,偌大的軀體,霍地向左面一翻,已躲過了紅衣人當頭的一掌。 卻是這麼一來,床上的福郡王萬難挺受得住,即在卜鷹真力猝然撤出之際,大吼一聲,上身一收,「哇」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原已是傷勢危急,全仗著陸安之妙手回春,設非是眼前紅衣人之突然介入,只候身上壞血傾出乾淨,再施以醫藥救治,一條性命應是可以保全,那裡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眼看著大功完成在即的一霎,卻平空裡殺出了紅衣人這個要命煞星。 眼前因以卜鷹內力的猝然一收,重力頓失,陸安即使有華佗之能,也措手搶救不及。眼看著他全身一陣震動,便自雙眼翻白,橫死當場。 卜鷹雖說萬幸躲過了對方一掌,卻因此番真力暴收過猛,一顆心撲通通大為震動,事出倉促,緊接著紅衣人再一次地凌厲進招,他便無能招架。 「呼哧──」 隨著紅衣人的一式閃電出手,將卜鷹一襲漂亮長衣扯下了老大的一片。 紅衣人身手矯健,指掌如電,緊接著二指著力地一勾,已深深插進了對方右肋皮肉,「哧──」地劃開了半尺來長的兩道血口。 以卜鷹之身手,以及貴為「一品侍衛」的當今身份,自出道以來,可謂無往不利,像眼前這樣的吃癟受創簡直未之聞也,自是引為奇恥大辱。 勝負既分,更何況卜鷹的傷勢不輕,若是不知進退,決計從對方身上討不了好來。 怒鷹樣地發出了一聲長笑,笑聲未已,這位當今大內一品侍衛,再也顧不得與對方戀戰,身子一轉,一式「佛光穿塔」──「唆」地已穿身直起,忽悠悠落身室外。 一任他素日目高於頂,極其自負,眼前敗局既定,實難再圖勝算。當下身勢未定,緊接著一連三四個飛縱,已穿越別院,自此倏起倏落,斷魂鎩羽而逝。 紅衣怪人怒聲狂笑道:「那裡走?」隨後縱身而出,卻已有所不及。 他卻是心有不甘,身勢連縱,緊隨著卜鷹之後,翩若飛雲般亦自追蹤而逝。 一場廝殺,由於他二人的消失,頓為中止,卻是那鎮人心魄的慘厲情景,使得在場所有人猶自不敢妄動,驚心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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