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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公子锦说:“老前辈所见极是,云飘飘不会现在出手的,他乐见我们双方厮杀,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各人各抒己见,相继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叶、杜其时也都有了一定见解。

  此番交手,临江寺一面固然由忍大师以主人身份作主要部署防守,但中枢大局,却由杜先生统筹帏幄。

  敌人船阵既临,双方大举交手已迫在眉睫,临江寺一面,高手如云,更有高明如杜、叶者,可称智珠在握,却是敌人一面以大内“十三飞鹰”全数出动,更兼策动清军水师大举出动,可谓之声势浩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杜先生有见于此,目注猛大师道:“达摩堂一面,幸赖老师父全力防守,眼前敌人这个六六出水阵势,极是高明,事不宜迟,在下这就随二师父亲自到那边坐镇,也好全力对付。”

  猛大师点头道:“这样就好。”随即招呼无叶和尚道:“咱们走。”

  各人见杜先生亲自往达摩堂指挥坐镇,俱是宽心大放,大家也都知道,杜先生其实早已窥透了对方这个“六六出水”阵式的诀窍奥妙,只是事关机密,不欲事先道出而已。

  三人随即向三太子暂时告别,一行匆匆向达摩堂所在的小岛赶去。

  看看时候不早,叶照转向三太子道:“殿下也该就医了。”转向徐小鹤道:“姑娘偏劳。”

  徐小鹤欣然转向朱慈炯道:“殿下,咱们走吧!”

  三太子点点头,慨叹一声道:“因为我这点小病,让大家都操心,真过意不去,我看──”

  才说到这里,即为叶老居士的一声长哼给止住了,多年以来,叶照这一位承受先帝托孤的前朝卫士,忠心执着,不辱使命,其间历经万险,才致有了今天小小局面。二十年来朱慈炯随他间关千里,不次搬迁,习武读书,达练人情,艰辛中培养出朱慈炯的超人毅力,旷世胸襟。这一切皆非繁华如锦的宫廷所能臆测和可以达到的。患难、坚进之中二人相依为命,对于三太子来说,叶照是他的严师益友,他们之间的感情真挚、微妙,出乎常情一般。

  为恐招惹叶照的不快,朱慈炯也就不再多说。随即与徐小鹤转入内间静室,接受一日两次的“子午流注金针”治疗。

  天上飘着纷纷细雨。

  初夜时分。

  公子锦备妥了行囊,按照杜先生锦囊指示,这就打算要上路了,只是叶照老居士曾说过今夜要陪他一起下山,这就不禁令他心存诧异。

  日间由于杜先生的亲自坐镇指挥,已将敌人大举来犯的“六六出水”阵势全数击退,敌方受创至深,损兵折将,较之前番更为惨烈。

  这一仗由于杜先生识了对方先机,洞悉了对方中枢首脑藏身之处,两位老方丈破格亲自出马上阵,潜入敌营,乃至与“飞天鹞子”唐飞羽等敌方高手短兵相接,交上了手。

  就连“飞天鹞子”唐飞羽都挂了彩,在两位方丈联手下,差一点被摘了“瓢子”,若非此人轻功了得,绝难逃脱,猛大师也挂了彩,右腿为唐飞羽独门暗器“喷火毒钉”所中,差一点也废了性命。

  双方一战之后,临江寺大获全胜,敌人鸣金收军,大伤了元气,看来是不会再有这种大举来犯的水师阵仗了。

  心悬着猛老方丈身受的毒伤,公子锦颇想亲自去探视一下,却因自己身负的任务重大,不敢少有差迟。

  细雨霏霏,洒落在桑皮纸糊就的窗棂上,传出了沙沙声音,蓦然亮起的闪电,紧接着连声滚过天际的串串鸣雷,给这静寂的夜晚,带来了几许阴森。

  一片落叶,由树梢上飘落下来。

  为水渍打湿的台阶上,飘过来恍惚的一片阴影。

  公子锦顿有所知──

  “叶前辈来了?请进。”

  站起来打开门扉──

  果然,叶照当门而立。

  一身黑色油绸子紧身衣靠,头上一顶小小竹笠,宛若乡间老农,这一身装扮,倒是前所未见,看着新鲜。

  “呵呵!”叶照笑了两声,进得屋来。

  摘下竹笠,甩落其上的水珠,在一张当门的竹椅上坐下来。

  “你的功力大有进步,可喜可贺。”叶照说:“我是特意地放轻身子,想不到还是为你识透了先机,佩服佩服。”

  “老前辈在取笑我了。”

  公子锦把早已沏好的一碗香茗双手奉上。

  老居士接过来呷了一口,说:“白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唐老儿这一次吃了大亏,看来是不敢再轻易冒犯这里,不过,此人诡诈极了,绝不会就此甘心,嘿嘿,咱们等着他了。”

  公子锦说:“猛大师的伤要不要紧?”

  “已经无妨了。”老居士说:“有徐姑娘在这里,总算实时去清了他身上的毒,已经不碍事了,江湖上哪怕是万恶的黑道,也极少施用毒药暗器伤人,唐老头此人卑鄙下流也就可以想知,哼哼,这样也好,我原来并不想下毒手的,这么一来也就无所顾忌了,要是让他犯在了我的手里,哼哼──”

  一片阴森,泛自他瘦削的脸上,两只瞳子开合间精光毕现。

  ──此老功力已如前番显示,加之他生性嫉恶如仇,这一次为情势所迫,看来已大动杀机,未来发展双方将是大开杀戮,无所不用其极,思来令人忧心。

  公子锦情知他此来送行,必有所示。也就稍安毋躁,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叶照再次端起茶碗,长鲸吸水似地将盏中茶水一吸而尽。

  公子锦找着暖瓶,再为他续水,叶照摆手说:“不用了。”却又慨叹一声,暂时不语。

  “老前辈有什么话要说?”公子锦一笑:“还在为早上的事费思忖?”

  “哼哼!”叶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你可真是个细心的人,不错,就是这件事。”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公子锦说:“你当然也知道,我已和那个人较量上了。”

  他们是在谈论早晨窗外暗中窥伺的那件事,直到此刻,公子锦仍然讳莫如深,莫名其妙。

  叶照一笑,却又深沉地道:“说说你的看法,你以为这个奇怪的来客又是谁?”

  “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公子锦说:“这个天底下,除了‘冷玉仙子’丁云裳以外,还会有什么女人有此功力?真叫我百思不解,正要向老前辈请教。”

  叶照摇摇头,冷笑说:“当然不是丁仙子,你别想歪了,甚至于我可以断定,他不是个女的,是男的。”

  “啊──”公子锦一怔说:“不是女的──那──他又怎么会施展‘满园清芬’的坤道秘功?”

  “这就是此人的得天独厚,高妙之处了。”

  叶照冷笑着说:“我其实已猜出了他是谁,只是有待证实而已──”

  “他──是──”

  “云飘飘。”

  “云飘飘?”公子锦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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