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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你的轻功不错!”燕子姑娘眼角睨着他说:“麻四叔说你的功夫比我强,看来像是不假,不过──找一天咱们过过手,看看到底谁行。”

  公子锦谦虚笑道:“我那里是姑娘的对手,你就别让我出丑丢脸吧。”

  忽然,燕子姑娘停下了脚步,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脸上似笑又嗔──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越叫你不客气,你越谦虚,怎么着,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不成?”

  公子锦嘻笑道:“不敢!”

  话声出口,心里已有了预感,怕是对方要向自己出手。果然不错,一念未已,燕子姑娘已娇笑道:“看打!”

  她身子蓦地向前一欺,右手骈中食二指,直向着他前胸点来,果然是大家出手,指尖未及,先就有一股尖锐指风,剑也似的锋利,直刺而前。

  公子锦心中有备,凹腹吸胸的向后一收,恰到好处地便自消除了对方指尖上凌人的气机,紧接着身形一转,已飘身三尺以外,动静舒徐,一些儿也不着搏斗气息,即所谓“雷霆万钧,冰雪一片”俨然莫测高深,诚然大家身手了。

  燕子姑娘肩势一沉,原待趁势而前,忽然却又收住身子,微微笑道:“很高明,看来麻四叔的话不错,果然不寻常,今天晚上不是时候,等这件事情办完了以后,我们再比比,咱们走吧。”

  公子锦抱拳一笑,也不多说。

  二人继续前行。

  “有句话向姑娘当面请教──”公子锦说:“燕子姑娘──这称呼只是你的艺名,而你的本来姓氏──”

  “我姓杜──杜鹃花的杜,名字吗──暂时卖个关子,先不告诉你──”

  说着她站下来,偏过脸打量着公子锦,月色疏影里,无限娇媚美丽。

  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谜,像是我的来历呀,为什么会在船上卖唱啦──等等,是不是?其实──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想知道──”

  公子锦摇摇头说:“姑娘错了,我可没有这个念头,事实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你目前工作的重要,这也应该就是你为什么要委屈卖唱的理由,别的我也不想多问──这就够了。”

  燕子姑娘笑着点头道:“你这个人──倒是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以后倒要好好认识你一下──唷──可是真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着左右顾盼了一下,识定一个方向快速奔去,她轻功既佳,倏起倏落,一霎间已来到一处所在──月色里但见这附近杂草蔓生,淙淙流水声直充耳鼓,其时已来到江边。

  燕子姑娘纵身一处,举脚踢了一下道:“喏,船在这里。”

  杂草丛中露出船底一脊,敢情这里面藏有一只小船。

  公子锦纵身面前道:“我来。”随即轻而易举把小船举起当空。

  那是一艘两头翘起的蚱蜢小舟,舟身既窄,看起来顶多能挤下三个人,再多可就不行了。

  舟身极轻,连同置于舟内的双桨,携行起来俱称轻便,好在江边就在眼前不远。

  把小船放在水边,燕子姑娘笑说:“抓紧着点儿,小心被水冲跑了,这船只有我能使,换上你可就不灵了,上来吧!”

  说完,莲足轻点,已踩上船头,姿态绝妙,一如月下仙子。

  公子锦点头道:“那就偏劳了。”

  当下提定真气,随即登舟坐好,小船打了个转儿,顺流而下。

  燕子姑娘紧挨着公子锦坐好,拿起一只长桨说:“划船好像绣花,要手下轻灵!”略略一点,船头即朝左侧,再一点即归向中流。看得公子锦好生钦佩,不禁一时手痒,也学样插桨水中。

  却不知这看来极容易的事情,偏偏也出差错,只听得轰隆一声,小小船身就像是触到了礁石一般,一声大震之后,向右一偏,几乎为之倾翻。

  公子锦“啊!”了一声,吓了一大跳。所幸一旁的燕子姑娘眼捷手快,实时抡起桨一偏一正,劈啪两声,即行把船稳住。

  却是先时那一震余威未了,激荡起一片水花,弄了二人满身满脸都是。

  公子锦“哈哈!”笑了两声,转向燕子姑娘抱拳道:“佩服──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子姑娘一手拿桨,一手在脸上揩拭,笑向公子锦嗔道:“还说呢,差一点翻了船,我不是跟你说了吧,这船只有我一个人使得,别人无论你功夫再好,也休能划动,你不信,现在可好──真是──咱们都成了落汤鸡了!”说时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公子锦擦着脸上的水,再看燕子姑娘比自己更狼狈,头发都湿了,一时好生过意不去,想要帮对方擦拭,却又不便。

  好在对方姑娘并不介意,反倒笑得开心,一面偏过身子,把一头被水打湿的长发,像拧手巾把儿那样地拧水。

  “还真凉快──好舒服──”她说:“真恨不能跳下去洗个痛快,那才过瘾。”

  公子锦自己也童心未泯,燕子姑娘这番话亦说明她的稚气未褪,一霎间倒像是回到了童年孩提岁月,一番说笑无形中拉近了彼此距离,倒像是多年老友重逢,语多投缘。

  “怪事!”公子锦不解道:“我从小就喜欢划船,这船上你弄了些什么手脚?怎么会这么奇怪──”

  燕子姑娘被逗得笑了起来。

  “当然啦──不弄点手脚还行?”她笑得好开心:“你知道吧,这船只有我能用,要不然我岂敢随便放在江边?过去曾有两次被人偷去了,结果偷船的人差一点被淹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偷了。其实只是一点小技巧,学会了就很简单,住在这个地方,自己要没有一条船,行动起来就太不方便了。”

  江面上黑漆漆一片,所幸明月如霜,照得沿江两岸景致如画,虽不若白昼之清晰,却也依稀可辨。

  船行甚速,渐渐来到了人口密集的市镇,只见沿江两岸,舟舶云集,看看已到了江都地面。

  燕子姑娘对这里甚是熟悉,略一顾盼,即行操桨引舟侧岸,穿过了一道细窄的支流,把小船靠向一处宁静的岸边。月白风清,四野萧然。

  “好了!”她说:“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公子锦纵身上岸,旋即回身抱拳,燕子姑娘打量着他,状似依依,忽然一笑,双桨轻运,已掉过了船身。

  “别忘了咱们的约会,我走了。”

  话声甫落,小船已快速前驰,在她双臂内力运使之下,箭矢也似地已隐向前道无尽烟波浩渺之中。

  公子锦转向客房,时已午夜。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运施轻功由敞开着的窗户潜身而入。

  晃亮了火折子,点亮了灯。

  灯光一亮,嘿!一个人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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