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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風來儀看了這位長她許多年歲的師兄一眼,多年以來他們誠所謂相知甚深,彼此都把對方的習慣脾氣摸得十分清楚,就像現在,高立只憑察言觀色,就猜出風來儀腹內機關。

  「是這樣的!」風來儀說:「這幾天經我細心觀察,被我找到了一條那個怪人經常出入的道路,只可惜兩次都沒有堵住他,也許是時間不對。」

  說到這裡,微微停了一下,點點頭道:「大哥,你來看看。」

  說罷縱身而起,一路騰馳如飛,頭前帶路。

  高立等三人,各自展開輕功緊後跟隨,轉瞬間來到了另一現場。

  那是一片頗有斜度的向陽山坡,坡間滿生野草,草長與方纔相彷彿,一直衍生嶺上。

  這裡地當全島之中,細察四方,島內最重要的陣勢設計「放射八道」,盡收眼底。

  劉公首先「啊」的一聲,喃喃地道:「這麼看起來,這個人連本島的一干陣勢,也都了解了。」

  高立哼了一聲,用很快的速度沿著嶺下踏行了一周,隨即又轉了回來。

  「不錯,這是本島最虛弱的一處,當初設卡布陣之時,顯然疏忽了這個地方。」

  劉公道:「那倒也不盡然,大爺不要忘了,這裡是『青奇八象』的入口之處,一旦陣勢發動起來,八陣與八象影像疊合,這裡就首當其威了。」

  高立悵恨地嘆息了一聲道:「可惜晏七受害,要不然!這裡大可施展,那廝也就沒有這麼便當進出了。」

  說話之間,風來儀己同著吳明登上嶺陌。此刻,他們正自點手相招,高立同著劉公忙即趕上去。

  風來儀手指一處道:「大哥你看。」

  情形較諸先前草地裡所顯現的更為清晰。很清楚的,一片草叢壓了下去,蜿蜒著一路蛇行而上。

  四人很容易地順著這道痕跡找上去,直到一片上坡為止,由於坡上寸草不生,也就失去了痕跡。

  風來儀冷冷地道:「我猜想,這個人八成就藏在這裡了。」

  劉公恨得咬牙切齒地道:「這裡地方不大,且容卑職喚婁管事的來!發動各人大事搜一搜,不怕他插翅而飛。」

  高立冷冷一笑道:「那可是最笨的法子了。」

  風來儀道:「大哥說得不錯,那麼一來,豈不打草驚蛇?我對這個人已經留意了很久,他卻是狡猾極了。曾經有兩次,這人故布疑陣,幾乎把我騙到了另一座山上。最近的一次,更埋伏了一條山豬,想讓我以為一切的痕跡,都出之那個畜牲。哼哼,這一切總算都被我看穿識破,最後我才確定他藏在這裡。」

  高立一雙精銳的眸子頻頻在四下注視著,點點頭道:「他選擇這個地方藏身,是因為這裡有四個出口,必要時可以方便出入。」

  「我也是這麼認為。」風來儀道:「所以這一次我們出動四個人,把每一個出入口都守住,倒要看看他如何進出了。」

  高立冷笑著點點頭道:「這個法子很好,就這麼辦。」

  隨即點手相召,四人聚集一處,細細商量了一陣,風來儀對此原已有了腹稿,是以很快地就有了方策結果,當下按策行事,隨即四下分開。

  眼前旋即又恢復了寂靜,只有風吹草叢所發出的一片輕微沙沙之聲。

  像平常一一樣,朱翠來到了這裡。

  即將黎明的天。

  即將隱失的月亮。

  一天似乎舉手可攀的星斗。

  浪花靜靜地淘上來,在那一堵凸出的礁石上碰碎了。灑下大片的珍珠,然後又收了回去。

  遠處海天一線之間,是那麼灰慘慘的,滾滾的雲氣咆哮著浮沉於海天之間。

  可以預見,即將來臨的一天,是個多雲、多風不太平靜的日子。

  踐踏著沙地裡的鵝卵石塊,朱翠一逕來到了眼前,這個海窪子近山又多岩石的沙地。

  單老人似乎早來了。坐在一堵礁石上,把一雙斷膝泡在海水裡,老人的目光裡顯示著一些焦慮與不安的神色。

  朱翠一直走近到了他的身邊,他似乎都沒有發現。

  「嗨!」

  幾乎習慣了,朱翠總愛用這清脆的聲音來招呼這位亦師亦友的老前輩。

  接著她隨即把帶來的滿滿一葫蘆酒遞過去。

  老人接過酒來,眼睛依然是盯視著遠方。

  「看見了沒有?今天變天了,多怪的天,多怪的雲?」

  他的手配合著指劃著,最後落在酒葫蘆上,拔開塞子來,仰首滿滿地灌了一大口;這才回過臉來,打量著面前的朱翠。

  「你今天來早了!」

  「是呀!」朱翠在他身邊一塊較矮的礁石上坐下來:「不知怎麼回事,半夜就醒了,睡又睡不著,乾脆就早點來了,是怎麼回事,你也沒睡覺?」

  單老人搖搖頭,用手分理著亂草也似的鬚髮。

  「我早來了,一直都沒回去,」他又灌了一口酒,咧著一張大嘴笑道:「他們發現了我了,全島上都在搜我,想想!我能讓他們給搜著?乾脆就到這裡涼快來了。」

  朱翠吃了一驚:「你說他們發現了你?誰發現了你?」

  「高老頭!」單老人又灌了一口酒,得意地笑道:「幸虧我警覺得早,差一點給他照了盤兒,這老小子果然厲害,居然由呼吸聲音發現我藏身的窗外,要不是我跑得快,可就麻煩了。」

  朱翠道:「他們在談些什麼?」

  單老人嘿嘿笑道:「左不過是我殺的人太多了,他們覺出了不妙,商量對策罷了。」

  微微一頓,他哼了一聲,接下去道:「他們已經知道有人藏在島上,還猜出了是個殘廢,就差一點沒有說出我的名字就是了。哼哼,看起來,我與高老頭見面的時候大概不會太久了。」

  朱翠道:「這兩天不知怎麼回事,我的心煩得很,而且每一次見風來儀的時候,都發覺到她的表情怪怪的,也許她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單老人咕嚕嚕把一大葫蘆酒喝了個精光,霍地扔下葫蘆道:「來,明月當頭,趁著我這三分酒興,咱們把那套『醉金烏』的手法演一遍。」

  朱翠笑道:「好是好,只是你老人家酒今天喝多了,喝醉了。」

  「你這就不懂了。」

  單老人身形一挺,嗖地縱落沙灘:「醉金烏,醉金烏,有了幾分酒意,才能更顯出這種功夫的真髓,姑娘,你仔細地看著吧!」

  一面說著,這個老頭兒可就一招一式地演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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