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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桑老太傻笑了笑道:「小聲,小聲,總不能讓我當啞巴呀,就這麼說定了,那個小子包在我身上了,到時候,他跑不了的!」

  聽她這麼一說,李銀川倒是真的放心了。

  「果真要是解決了那小子,老夫人論功行貴,當是大功一件。」

  忽然間來了兩個得力助手,這倒是李銀川事先所沒有想到的,心裡大是快慰。

  「好了,我們就過去吧,不要讓那小子看出來,起了疑心,可就不妙!」

  接著他又囑咐桑老太說話要千萬當心,一行三人隨即向前艙步進。

  不知何時,大船已開始起航了,嘩嘩水響之聲,不絕於耳,站立在艙邊即可見打向船身的滾滾白浪。

  五艘船作等距離地在水面上移動,拼成了一朵梅花圖案,桑老太呵呵笑道:「好美的一朵梅花。」

  海無顏正在飲茶,放下茶碗微微笑道:「是麼!我卻只看見騰騰的一片殺氣!祇怕眼前將要興起一片兵戈了,是麼?」

  一面說,兩道鋒犀的目光,已直直地向著一旁的李銀川臉上逼來。

  李銀川沒有想到海無顏竟會有此一說,不禁頓時為之一愣,心裡暗自忖道:不好,莫非方纔與桑氏母子對答之話果真為他聽見了?抑或是他已認出了這個陣勢的微妙?無論如何,對方這番話絕非無因。

  李銀川這麼一想,可就坐不住了,他故作泰然地哈哈一笑道:「殺氣已過,眼前一片祥和,海朋友真會說笑話了!」

  一面說他隨即由位子上站起來,轉向桑氏母子道:「在下和薛副座還要到別船走走,這裡就麻煩老夫人與令郎代為接待嘉賓了!」

  一面說一面向桑氏母子遞了一個暗號,意思是一待二人離船之後,即可向海無顏出手。

  桑老太呵呵笑道:「你放心吧,錯不了的!」

  李銀川隨即招呼薛濤說道:「我們走吧!」

  薛濤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向著海無顏抱了一下拳道:「海朋友你稍坐,我二人去去即返。」

  海無顏微笑道:「不送!」

  李、薛二人正待向艙外步出,卻聽得桑老太怪鵝也似地笑了聲道:「大管事的要走了,桑平你代為娘好生送客吧!」

  李銀川一笑,說道:「老夫人太客氣了!」

  一言未畢,即見空中桑平的人影「呼」地一閃,已自由空而墜,不偏不倚地正好攔在了李、薛二人身前,這份輕功,甚是了得。

  不僅僅如此,隨著桑平落下的身勢,一雙手掌,隨著他的一個進身之勢,貫足了力道,直向著面前的薛濤前胸之上擊了過來。

  這一手簡直出乎李、薛二人意外,薛濤一驚之下,身子霍地向後一縮,嘴裡叱道:「反啦!」

  桑平既已出手,當然技不只此,隨著他足下的一個上步,兩隻手霍地向兩下一分,直向著對方小腹上力插了過去,這一手由於施展得快,簡直是不給人以措手之機。

  薛濤上身驀地向後就倒,卻是慢了一步,被桑平一雙手掌擦著兩肋劃了過去。

  雖然是「擦身而過」,薛濤這個苦子卻也是夠瞧的,只覺得兩肋中一陣子的熱,卻已是皮開肉破,只痛得他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再也收不住勢子,通通通通!一路踉蹌了出去。

  整個船身在他這個勢子裡,禁不住前後劇烈地搖蕩起來。

  桑平一聲喝叱道:「姓薛的,你還想跑麼!」

  話聲出口,霍地一個殺腰,箭矢也似地撲到了薛濤身前,第三次進招「排山運掌」。

  桑平大概是惱了,當著海無顏與母親面前,連一個不樂幫三流角色都制不住,簡直太丟人了。

  是以這一次他決計施展全力,要力斃對方於雙掌之下。然而,這個薛濤顯然亦非易與之輩,他身上還有一根軟兵刃,「蛇骨索子槍」,平常就圍在腰上,一直都沒機會出手。此刻在足下踉蹌之際,右手已抓住了槍柄,隨著他身子的一個後坐之勢,掌中槍唰啦啦已甩起了一片銀光,直向著桑平喉結之間點扎了過去。

  這一手敢情陰險得緊,桑平一驚之下,正待滾身一旁,桑老太卻已先代她兒子解了眼前之危。

  這個桑婆婆敢情十足的火爆性子,動作之快,也是出乎尋常。

  先時,她手裡正自端著一碗熱茶待飲,說一聲出手,但只見右手倏翻,碗中熱茶,倏地傾底而出,化為千百點水珠,全數向著薛濤背上照顧了過來。

  不要小看了這碗茶水,在桑老太內功力道貫注之下,端的非同小可。

  薛濤身子原已不穩,那裡還有能力再去閃躲,頓時被對方這一碗茶水潑了個正著。

  千百點水珠,其實無異於千百支箭矢,全數中身後果可想而知。

  頓時,即聽得薛濤一聲狂呼,身子半旋著,一個踉蹌倒了出去,「撲通!」栽倒就地,人事不省,整個身乍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血人。

  現在最感到驚訝的莫過於「鬧海銀龍」李銀川這個人了,對他來說,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簡直是不可思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桑氏母子竟然會向自己人出手,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在急切之間,他是難以想通這個問題的。

  「你——」李銀川看看桑平,又看向桑老太:「你們這——是。」

  如果桑氏母子與海無顏連成一體,聯手來對付李銀川,那麼眼前便是以三敵一之勢。

  李銀川一念觸及,不禁嚇了個魂飛魄散,那裡還敢在此多逗留片刻。

  想到了不妙,李銀川絕不片刻猶豫,足下一點,倏地向著門外就撲。

  桑老太早就防著他會有此一手,見狀一聲怪笑道:「老兔崽子,你給我留下來吧!」

  這個老婆婆年紀雖然一大把子了,可是動作還是真快,話聲出口,坐著的身軀驀地如風飄絮般「呼」地蕩空而起,「此」起「彼」落。其勢有如閃電星馳,快極了,只是閃得一閃,已攔在了艙門當剛。

  李銀川怒驚之下,厲叱道:「閃開!」掄拳照著對方臉上就打。

  桑老太哼了一聲,脖子微微一轉,李銀川這一拳竟然搗了個空。

  這個老婆敢情手下有真功夫,自從丈夫死後,她含辛茹苦,不惜忝顏事仇,以化解對方對自己的猜忌,多少年來她一直在苦練功夫,今朝機會終於來了,一經出手,焉會再絲毫留情。

  李銀川一拳搗空之下,陡然感覺到由對方身上霍地傳來一陣氣機,初一接觸之下,似乎只有些兒微熱,並無奇特之處。然而,那只是極短的一瞬,緊接著那陣子氣機立即變得極其剛韌,倏地向外一邊,足足把李銀川撞出了三尺開外。

  原來凡是武功練到了自成一家相當境界之後,都有一門屬於自己本身的護體內功。

  桑老夫人所練的這種內功名叫「無敵罡氣」,已有近二十年的功力,一經施展出來,李銀川如何當受得住。

  然而,既然身為不樂幫四大管事之一,李銀川當然絕非無能之輩。他顯然有放手一博的勇氣,只是卻更警覺到眼前情勢對他的不利。

  不可否認,眼前三個人,姑且不論海無顏身手如何了得,就只是桑氏母子二人來說,只出其一,自己已非其敵,更遑論以三敵一了。

  李銀川心念及此,那裡還敢在此再作逗留。

  當時隨著他後退的勢子,霍地就地一個疾滾,左手揮處發出了一掌暗器「黑狗釘」。

  那是一種短粗尖銳,由生鐵打製而成的暗器,出手一片,和「鐵蓮子」「菩提珠」有異曲同工之妙,卻較前二者更具有殺傷之力。

  李銀川由於對一直未曾出手的海無顏心存顧慮,是以這一掌暗器,除了對付桑老太太之外,也照顧到了一旁的海無顏。

  暗器一經出手,他身子由船板上一個「鯉魚打挺」霍地彈身而起,卻是快如箭矢地直向窗外縱出。窗外即是大海,李銀川一身水功,前文亦曾表過,如果容得他縱身入水,無論如何再想擒拿他可就是妄想了。

  桑老太一驚之下,拱身如怒鷹般地撲了過去,足下一經著地,右手倏地掄出,待向李銀川背上抓去。

  可是斜刺裡卻飛來了小小一枚物件,其勢竟然遠較她更快。

  「突」的一聲,正好打在了李銀川背後「志堂穴」上,由於所施展的是武林罕見的「暗器打穴」手法,李銀川身子方自縱起一半,頓時血路閉塞,身上一麻,一個發軟,「碰!」一聲栽了下來。

  桑老夫人微微一愕,就勢用腳把倒在地上的李銀川身子踢得翻轉過來,卻見一枚「黑狗釘」緊緊嵌在他背後「志堂穴」上,顯然手勁奇大,二寸釘身,已幾乎全身沒入肉裡。

  李銀川非但是被點了穴道,看樣子這條命八成兒也是活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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