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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海無顏一驚道:「啊,什麼時候病的?」

  「這——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知道這幾月他一直都不太舒服。」

  「那麼,西藏的政務又由誰來負責管理?」

  「當然是他的叔父扎克汗巴老祖宗,活佛爺爺了。」

  說到「扎克汗巴」其人時,他總是雙手合十,現出一副恭謹的樣子。相反地,在說到當今藏王扎克錫活佛時,卻並無些許恭敬神態,由此可知該王在布達拉宮是如何地遭到歧視,而王叔扎克汗巴又是如何地跋扈和囂張了。

  海無顏一經證實了第十五王如今處境之後,益加地感覺到事態的嚴重,真正是事不宜遲了。

  一旁的任三陽自從由海無顏嘴裡得悉布達拉宮情形之後,對於當今藏王扎克錫,早具同情,這時聽黃喇嘛這麼一說,證明所聽之一切信屬實情,一時實在氣不過,上前用力地向黃喇嘛踹了一腳,後者無防之下,被踹得由位子上跌了下來。

  「大爺,饒命!」

  按說這些喇嘛,既是扎克汗巴手下「黃衣隊」的人,武功都非比尋常,只是眼前這個喇嘛在連番受挫之下,早已心驚肉跳,如驚弓之鳥,況乎自為通天紅掌所傷之後,此刻猶是百骸盡酸,是以明見任三陽腳踢過來,卻是閃躲不開,被踢得滾落在地。

  任三陽再在他前胸上加上一腳,黃喇嘛更是殺豬似地大叫了起來。

  海無顏看不過去,皺眉道:「算了,算了,他已受傷不輕了,你還折磨他幹什麼?」

  任三陽氣呼呼的道:「兄弟,你難道沒聽見,這小子狗仗人勢,平日仗著他主子扎克汗巴的勢力,不知幹下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居然連當今藏王也不看在眼裡,這種小人還留著幹什麼!不如早一點送他上西天的好。」

  一面說,一面腳下加勁,只踩得這個喇嘛殺豬也似地叫了起頭。

  任三陽終究還是看在海無顏面上,當下狠狠地又踢了他兩腳,才退開一旁。

  這個黃喇嘛真如任三陽所說,平日作威作福,狗仗人勢慣了,那裡受過這個苦頭,當下連滾帶爬,撲向亭外。

  「站住,」

  這兩個字發自海無顏嘴裡,更似有無窮威力。

  黃喇嘛原已爬起,正待狂奔而去,聽見了這兩個字,嚇得忙即回過身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海無顏慢慢走過去,在他面前站住,冷冷地道:「站起來,站起來,我會放你回去的。」

  黃喇嘛先抬頭看了一下對方的臉,忖度著對方大概不會說謊,這才緩緩站起來。立刻,他吃了一驚,因為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曾領受過的氣壓力量,由對方站立之處,緩緩向自己逼迫過來。起先黃喇嘛不過是一驚而已,然而當這股力量逐漸加大,直到立足不穩,不得不向後移動時,他才感覺到有些兒害怕。漸漸地,他又覺得這股迎面而來的壓力,像是來自沙漠裡的焚風,其熱難當,而壓力之大更勝先前,禁不住腳下一連向後退了兩步。驀地,他感覺到這股迎風的壓力,更似一個張開雙臂的巨人,將自己全身緊緊地擁抱住,現在他不但不能後退,簡直連向左右轉動一下也是不能了。

  「大——爺——你——要幹什麼?」

  如非他親眼看見,他簡直難以置信,透過他的視線,面前的這個年輕漢人那張臉變成了一片鮮紅,紅得透明,由此而發自對方這裡的那股力道,更見其熱難當。一霎間,黃喇嘛為之遍體汗下,直似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了。

  這種情形,只要繼續一個極短的時間,黃喇嘛便非要躺下不可。所幸,就在他再也支持不下去的一剎那,迎面的這股子力道,忽然間消失無影,黃喇嘛腳下打了一個踉蹌,差一點坐下來。

  海無顏冷冷一笑道:「我姓海,回去告訴你們老祖宗一聲,叫他趁早回天竺去,要是再敢住在布達拉宮為非作歹,我就饒不了他,你走吧。」

  黃喇嘛喏喏著答應了一聲,又看了一旁的任三陽一眼,倏地轉過身來,一溜煙也似地跑了。

  任三陽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差一點把這小子熊黃狗膽都給嚇出來了。」

  一面說時,他遂以驚異的眸子打量向海無顏道:「兄弟,剛纔你這一手還是真玄,鵝算是真服了你了。」

  對於這個年輕人,任三陽豈止是欽佩,簡直是匪夷所思,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守著一座藏有無窮寶藏的礦山一樣,他的那些神奇的武功,就像是永遠發掘不盡的寶藏,在在都令任三陽自愧弗如。

  其實他之所以跟從海無顏,決心棄邪歸正,甚至於眼前的這一次西藏之行,一半是出於報答海無顏的救命恩情,另一半卻是完全對海無顏的崇拜與好奇。對於傳說中,自己也曾一度醉心意圖染指的那批寶藏,如今他卻是壓根兒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賊念一經消除,任三陽覺得心裡舒坦多了,對於身邊所發生的一切,也能保持一份自我的客觀,倒是決計要好好地跟著海無顏,作一番驚天動地的俠義舉動來彌補以往的虧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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